千秋一怔,抬頭看著他。他將她爹放了麼?
“今日處斬的都是一般地方的小頭目,明日受剮刑的,才是你爹和那日闖入太極殿的另外兩人。”韓子磯幽幽地補充。
剮刑!千秋氣血上湧,一個衝動就往韓子磯那俊美無雙的臉上揮了一拳頭。
站在遠處的宮人都失聲尖叫,敢打皇上,這靜妃還要不要命了!
帝王被打得微微側過頭去,牙齒磕破了嘴唇,流了點血。
千秋猶自覺得不解恨,狠狠地踩了他一腳,轉身就往宮門口狂奔。
“你給我站住!”看她跑那麼快,韓子磯心裏一緊,顧不得腳上正痛著,連忙朝她追過去。
惠妃安靜地站在太極殿門口,看著那不要風度的帝王追著靜妃跑遠,微微勾了勾嘴唇。
蠻橫無禮,不懂人情世故,這樣的女人,也隻有仗著帝王的寵愛,才能活得這麼恣意了。
她不急,一切都要慢慢來,皇後還沒有回宮,一切都才剛剛開始呢。
千秋跑得很急,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下去,看得後麵的韓子磯臉色白了白,連忙吼一聲前麵不遠站著的護衛:“給朕攔住她!”
前麵正走著的幾人都是一愣,裴稟天還沒反應過來,就下意識地伸出手,然後被溫香軟玉撲了滿懷。
小小的身子,力氣還頗大,撞得他後退兩步才穩住。
“讓開!”懷裏的人兒抬起頭來,一雙眼裏還有淚花,卻是沒掉下來。額頭在他身前的護甲上撞得有些微紅,看起來像一隻炸了毛的貓。
裴稟天覺得有些好笑,不過抬頭看著後麵氣喘籲籲的皇帝,他便皺眉,將人反手押住:“怎麼回事?”
韓子磯跟了上來,黑著臉將千秋從裴稟天手裏扯出來,狠狠地捏著她的手腕道:“自己的身子,不想要了是不是?”
千秋比他更狠,張嘴就咬在皇帝的手上,而後一甩,憤恨地道:“我要不要,與你有什麼相幹?回去抱你的惠妃坐你的龍椅去,老子要出宮!”
盛怒之下,“老子”都喊出來了。旁邊還站著裴稟天和兩個護衛,韓子磯忍不住皺眉:“你能不能有點體統?皇宮不是外麵,由不得你這麼鬧騰!”
“所以我不是正在去外麵嗎?”千秋怒道:“你家門檻高,我高攀不起,我就想去宗人府,撈不出人,大不了一塊兒死!”
帝王氣得太陽穴直跳,眼前都要黑了。裴稟天皺眉,聽了幾句也沒明白是怎麼回事,於是揮退了身後的護衛,看著韓子磯道:“皇上,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什麼,不如回宮去說。”
千秋瞪眼:“回宮?再讓他把我關起來,然後去和其他女人你儂我儂?我他奶奶的才不要!”
裴稟天怔了怔,輕咳兩聲道:“這位娘娘……”
“稟天你不用管她。”韓子磯沉聲道:“幫朕把她打暈,扛回景象宮去!”
景象宮?這是靜妃麼?裴稟天想了想,他好像幫靜妃送過家書,這倒是第一次看見她的真麵目,以前都是隔著紗簾的。
一邊想著,手下卻不遲疑,一掌砍在千秋的後頸,力道不輕不重,剛好打暈她。
千秋白眼一翻就沒了意識,落在韓子磯懷裏,臉色蒼白。
韓子磯抱起他,朝裴稟天道:“愛卿不妨一起去。”
白白叫人家看了這麼久的戲,他總得說兩句話,以免他轉頭給傳了出去。雖然裴稟天一直不是多話的人。
裴稟天點頭跟上,他本來就是進宮複命的,沒想到撞上這麼檔子事,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將千秋塞到床上睡好,帝王才掀開簾子出來,坐在裴稟天麵前道:“愛卿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裴稟天半跪道:“幸不辱命,西北一帶已無叛軍身影,各地衙門也都恢複了正常。”
“辛苦愛卿。”帝王頷首,誇獎了他一番,而後看了床帳一眼,道:“今日之事,讓愛卿見笑了。靜妃性子灑脫,沒規矩慣了。”
裴稟天點頭:“娘娘大方而不造作,與其他主子不同。”
他是想說粗魯得不同吧?韓子磯摸摸自己還在疼的臉頰,無奈地道:“你明天便去兵部掛職吧,等朕處理完叛軍首領之事,再替你安排差事。”
“臣遵旨。”裴稟天叩首,起身便告了退,臨走出景象宮,還聽見小宮女在低聲嘀咕:“娘娘被人打暈了?這醒來,不得拿刀去報仇麼?”
真有意思,這到底是土匪還是皇妃?裴稟天笑了笑,轉身消失在宮道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