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哪裏去?”秦陽道:“現在外麵兵荒馬亂,你一個姑娘家,怕是沒走幾步就得被人搶了去。”
千秋叉腰,瞪大了眼睛道:“誰敢搶我?從來都是我搶別人!”
秦陽低笑一聲,摸摸鼻子:“你厲害,我知道。隻是現在你可有要去投奔的人?”
帝王竟然會告訴他實情,又放他來景象宮,身為老奸巨猾的臣子,秦陽還是很懂韓子磯的心思的。
千秋想了想,老爹那邊她不想去,她犯了兩次錯,而老爹正在統率一方,若是有人記恨她,那就會連累老爹的。其他地方……師兄不知道哪裏去了,她還真沒有可以投奔的地方。
“如果沒有的話,就先來義父家裏吧。”秦陽一臉慈祥地道:“雖然你是皇帝指給我的義女,不過你這孩子心地善良,我倒是喜歡。咱們回去,你就當住自己家裏一樣,自在地玩。”
千秋給感動了一下,這世上果然還是好人多,仔細想想暫時住在秦府也不錯,她便點了頭:“那就麻煩義父啦!”
“不客氣。”秦陽微微一笑,然後繼續看著千秋收拾包袱。
皇帝也當真是寵她,喜歡什麼讓拿走什麼,恐怕一輛馬車都不夠裝的。千秋收拾得十分仔細,秦陽坐在旁邊茶都喝了三盞,她才勉強收拾完。
“剩下的就是找人來幫忙搬了。”千秋看看外麵的天色:“天黑比較好辦事,再過一會兒再走吧。”
坐在空蕩蕩的屋子中間,千秋發了會兒呆。
“你的金子,拿好。”韓子磯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千秋與秦陽都是一愣,轉頭就看見楚越帶著幾個護衛,抬著幾個箱子進來了:“一千兩,要不要稱一稱?”
千秋咚咚地跑過去,打開一個箱子,瞬時金光亮瞎了她一對招子。
“這也太招搖了,你為什麼不給我換成金票?”千秋鼓嘴道:“等會搬出去還要費好大一番功夫呢。”
韓子磯冷著臉,淡淡地道:“要換成金票你就自己出宮去換,宮中沒有。”
“小氣鬼。”千秋哼了一聲,環視了景象宮一周,歎息道:“收拾完啦,石頭,我走了。”
帝王靠在門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千秋便指揮楚越他們把東西都碼好,天一黑就麻利地搬出去。
“還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遺漏了?”悶了好一會兒,帝王終於再次開口。
千秋撓撓頭,看看自己的賬本,核對了一下道:“沒有了。”
秦陽忍不住為老不尊地翻了白眼,這個不通情事的傻千秋!皇帝都給了最後的台階下了,她幹啥去看賬本?賬本有啥好看的?就不能指指門口那個黑著臉的,說這個也喜歡要帶走麼?
真是笨死了!
韓子磯冷笑了一聲,扭過頭去不再看她。千秋覺得他今天態度可真夠差的,大概是心疼她搬空了他的景象宮?哎呀,早說嘛,她也可以給他留一點的。
“這個包袱給太後,這個包袱給未晚。”千秋一邊指揮著他們搬東西,一邊將兩個小包袱塞進韓子磯懷裏:“以後可能見不到她們,這是給他們留的禮物。”
韓子磯很想問,他呢?但是他現在正生氣,不想跟這丫頭多說一句。
“你的禮物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送什麼,反正你什麼都有了。”千秋轉身爬上床去,從枕頭下麵掏出個荷包來:“這個是我連夜繡的,就給你當個紀念吧。”
她還會繡東西?韓子磯愣愣地接過來,低頭一看,錦白的荷包上繡著一隻栩栩如生的……吊睛白額虎,張牙舞爪的,像極了某個人。
人家繡荷包,都是花啊鳥啊,再不濟的也是繡個福字,這繡隻老虎給他的,還是頭一次看見。
漫不經心地將荷包塞進袖子,麵前的景象宮也差不多都空了。千秋抱著最後一個包袱朝他揮手:“後會有期啦,石頭。”
語氣輕鬆得,就像她隻是來宮中遊玩了幾日。
微微捏緊了拳頭,韓子磯想,他是堂堂帝王,不用舍不得這一個小山賊,隻要他願意,他可以娶三千個女山賊在後宮裏放著,一個姬千秋算什麼?
但是,腳下還是止不住地跟著出去,看著她坐上馬車,看著秦陽抱拳跟他說放心吧陛下,看著那幾輛馬車吱吱呀呀地,就這麼消失在了宮道盡頭。
帝王冷硬的心裏,還是有那麼點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