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想捂著韓子磯的嘴都已經來不及了,這一嗓子出來,客棧外守著的人必然都要察覺。不過好在他們坐的這玩意兒已經升了起來,帶著他們飛向空中,千秋操縱著火的大小和竹筐旁邊翅膀的方向,兩人很快就越過城牆飛出了巨岩城。
“公子!”楚越趴在窗戶邊,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房中迷藥氣味初散,外頭早已經沒有了韓子磯的影子。
屋頂上的小胡子男人也早溜之大吉,一邊騎著驢子回雜貨鋪,一邊嘀咕:“七號雜貨鋪,隻有你想不到,沒有我們做不到,全國連鎖,歡迎加盟。”
奇怪的布氣球落在了城外的地上,千秋麻利地翻出來,一把扯過韓子磯:“總算逃出來了,他們定然要追,不過看天象也知夜再深必然有雨,我們隻要跑出城郊,他們便再也追不上。”
韓子磯緩了好久的神,胃中還有些不適。被千秋拉著,隻能勉強往前走。
剛剛那種奇怪的東西,他是從來沒見過的,不過竟然能載著兩個人飛上半空,至少越過了一城之牆,也是有點稀奇的。
韓子磯一邊難受,一邊腦子動得飛快。
千秋沒時間準備馬,兩人隻能步行。好在外頭的石頭路不是太長,天亮之前,應該也是能離開的。
“那東西你從哪裏弄的?”韓子磯問。
“嗯?你說熱氣球麼?”千秋笑眯眯地答:“我本來隻是打算去那雜貨鋪子裏買些繩索鐵耙子備用的,哪裏知道那鋪子裏有個架子上寫著什麼‘新款上市’,我沒看懂,就問那一疊布是什麼,掌櫃就給我說了,然後我就買了。”
韓子磯抽抽嘴角,他還以為是這丫頭想出來的東西,正想驚歎呢,哪裏知道還是別人的智慧。
但是……
“你哪來的錢?”
千秋嘿嘿笑兩聲,寶貝似的掏出一點碎金子道:“客棧裏跟人比武,那人不是輸了麼?所以走的時候我把金子從掌櫃那裏要來了。”
是要來的還是搶來的?韓子磯默默不語,不過總算是逃開了楚越的限製,他們現在換一條路回洛陽,比他們提前到,再好好收拾一番,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回宮了。
還是得感謝這運氣好的女山賊。
韓子磯側頭看了一眼,千秋正看著腳下小心走著路,側臉看過去,倒也有幾分秀麗。
“怎麼了?”感覺到旁邊的目光,千秋側臉,嫣然一笑。
韓子磯打了個哆嗦。
“你還是別這樣笑。”他認真地道:“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千秋臉一垮,手叉腰,憤懣地道:“笑不露齒你也有意見,我好歹也是個女人!”
“轟隆——”天上突然響起一聲巨雷,聲音之大,嚇得兩人都是一呆。
“嘩啦啦——”傾盆大雨就這麼潑了下來,淋得兩人透心涼。
“下雨了……”千秋呆呆地說了一聲,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這雨大得,躲都不用躲了,反正是全部濕透。
韓子磯將複雜的外袍脫了丟開,沒奈何地往雨中繼續走:“一定是你剛剛說自己是女人,得罪了天神,拿雷劈你的時候不小心降了雨。”
“胡說!”千秋呲牙,氣得要撲上去咬人。
韓子磯輕鬆一閃,隨即神色恢複正經:“快些走,這麼大的雨,我們還不一定能安全離開。”
千秋收起爪子,點了點頭,跟著韓子磯艱難地淌水前行。
路開始泥濘起來,千秋好幾次都差點摔下去。韓子磯伸手拉著她的胳膊,眼睛被雨水淋得睜不開,隻能眯著眼睛看路。
千秋連滾帶爬地跟著走,雨幕之中,前頭的身影倒還是很平時一樣挺直,半分沒因這狼狽環境折腰。這樣看著,到是有了幾分安心的味道。
“那邊有個棚子。”韓子磯抹了把臉,道:“先過去歇一會兒,這雨太大,前麵的路根本過不去了。
千秋點頭,渾身濕透的感覺也不好受。
兩人艱難地走進那棚子,棚子顫顫巍巍地頂著大雨立在路邊,像是獵人歇腳用的地方。擋住大部分雨水,卻還是有幾個缺口在漏雨。
千秋打了個噴嚏,擰了擰衣服上的水,而後東摸摸西摸摸,從褲腳管子裏掏出個油紙包,打開拿出個火折子。
“還有點兒幹柴火。”韓子磯指了指一邊的角落,千秋連忙去抱過來,哆嗦著點了火。
韓子磯嘴唇有些發白,下雨畢竟有些冷,兩人又都全身濕透,讓衣服在身上烤幹的感覺,自然是酷刑。
“脫了衣服烤幹吧。”千秋一邊從身上翻出繩子,一邊將幾根長的樹枝支成兩個架子:“衣裳隔在中間,我不會偷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