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這兒難熬不難熬,他都會堅持下去的。他的家庭條件不好,因為他們家的‘成分’不好。他叔叔冉文儔早年參加了清軍,而且是以拉著宗族隊伍的方式參加清軍的。冉家是白蓮教的一脈,家裏燒香已經三四十年了,在老家甚有影響力。結果冉家在押注的時候,壓到了滿清那一邊。他叔他爹當初都被滿清的許諾給誘惑,帶著人馬給滿清去賣命,結果冉文儔死在了外頭。
冉天元的老爹見勢頭不對,就拖著一家老小離開了川西通江,結果他嬸子不願意離開,帶著孩子回娘家去了,冉天元一家則從四川跑去了襄陽。受此打擊,冉天元的老爹是再也沒任何的雄心壯誌了,他爹就死守著自己家裏的十畝地——以流民的方式拿到的官租田,不往外走,也不出去打工,冉天元兄弟姊妹六個,活了五個,家裏人口多收入少,他是老大,有頂門立柱的義務,才十三歲就跑城裏打工了。小時候吃一口肉都能香上好幾個月,打工六年,過的也苦的很,直到他參了軍。
他今年三十五歲,是部隊裏的三級軍士長,這在軍隊的生活對比之前的日子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部隊再苦再累,他也沒半句怨言。
當年他在工地上拉磚頭扛水泥,一天到晚兒也掙不了軍隊的高工資,何況他現在所在的守備旅待的是定南這風水寶地,不比之前的雲南邊境。白米飯隨便吃,海產不也要太豐盛了,他甚至都覺得部隊過中秋節的夥食比他‘老家’辦的喜宴都豐盛,尋常也是天天都有魚有肉的。
魚蝦螃蟹,炊事班的人是換著花樣的做。對比沒當兵前的日子,冉天元現在過得是天堂樣兒的生活。
所以他也不覺得自己叔叔的仇有多的大,也不覺得冉家族人的死的仇恨有多麼的大。
戰場上各為其主,死了倒黴。戰亂那些年,這天底下死戰場上的人多了。何況冉家人死的也不光彩。
冉天元是真覺得現在朝廷挺好的。
就在幾天前,他還因為訓練刻苦、技能過硬,被提拔為營裏的訓練參謀。他們軍士長是沒‘太大’的前途的,但冉天元的目標是坐到五級軍士長,當初他為了保險起見,選擇了士官這條路,而不是當軍官,他沒有了當將軍的可能,那他就要坐到最好最高的軍士長。
冉天元已經是一名三級軍士長了,再向上就是四級軍士長,那在軍隊裏的地位已經可比得上營官了。三級和四級軍士長的區別就是隊官和營官的區別,隻要再向上邁進一步,對於他的人生就將會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冉天元不會知道曆史上他有多麼輝煌的時刻——白蓮教義軍大元帥。他很安於現在的生活。
隨著冉天元的參軍,冉家的生活也慢慢好轉。頭三年,冉天元還是把自己全部的工資和津貼都寄回家裏,到了第四年冉天元就開始自己留一部分了,不過還很少。因為他的兄弟要上學,冉老爹對自己兒子給‘仇人’效力賣命很有意見,但對兒子讀書卻一百個支持。冉天元的四弟後來還考上了襄陽的師範學校,五妹則上了本地的護校,然後在襄陽府城的醫院裏找了一份工作。
等到冉天元的二妹出嫁,老三在一家商行當了保安之後,冉天元這個家庭裏的老大,肩膀上的壓力就驟然輕了不少。然後不到兩年,冉天元也成了親。
到了承天十八年,襄陽府的工業區擴張,占了冉家五畝六分地,四千塊的補償款一下子就讓冉家的腰包鼓了起來,冉天元經濟壓力就半點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