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嵐眼睛朝外麵投去,這種哨聲他一點也不陌生,不管是清軍,還是複漢軍,口哨的普及率都越來越高了。紀曉嵐看到了幾個穿著打扮非常顯眼的人,他們身穿黑色的軍裝式製服,人人一件紅色的馬甲,腰間係著皮帶,手裏拎著兩尺短棒,個個精神彪悍。在街道上鶴立雞群,顯眼之極。紀曉嵐仔細的打量著,這些人馬甲正麵背麵都寫著“城市管理”四個粗碼大字,上麵左胸口上還有一溜數字。那種從外頭傳進來的數字符號,他紀曉嵐認得的。在甘肅複漢軍中的時候,他還短時間裏當過一陣文書和後勤部的文員呢。
“這城市管理是做什麼的?”紀曉嵐招呼過小二問道。在西北他隻看到過套著紅袖巾的一隊隊複漢軍士兵在巡邏城去,這“城市管理”又是什麼?
“這些黑皮狗子是城管,就跟過去的衙役一樣,但是不破案,隻管市井攤位,還負責維持市井治安。”小二解釋道的同時嘴角翹的老高,紅果果的便顯出一種敵視的態度。
紀曉嵐手指頭一彈遞過去了一個銀角子,繼續文化。
“作用?作用那可大了去了。您老仔細看看這街道兩邊,有什麼跟往日有什麼不同的沒?”小二聽到紀曉嵐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就知道這位即使不是北京本地人,也是在這裏住久了的。
“就比如斜邊的那家麵館來說,往日門口也擺著三兩張桌子的,您看現在——”
“道兩邊哪家的東西白色都都不準出屋簷三尺遠,一下就把街道擴寬了一丈。違者罰款,沒收器具。俺著茶館都讓那群土匪抄走了兩張桌子。另外還不準往街麵上潑餿水,倒垃圾,隨地大小便,隨地丟東西,看到那垃圾箱了麼,扔也要扔到那裏麵。並且人來車往靠右行走。”
自在慣了的人總是不願意受規矩的約束,但是複漢軍的城管執法大隊實在過於彪悍了些,戰鬥力超群,到六月份的時候整個北京城就大變了樣一樣。隻是現在越來越臨近年節了麼,這占道經營的問題又出現了,城管們是天不亮就要上班。
“看著都像是精壯漢子,新朝兵鋒犀利果然半點不假。這等彪銳都空置城中。”紀曉嵐感慨著。他之前在北京,在烏魯木齊,在甘肅都見過不少清兵,但要說精神飽滿,體格健壯的,最強也就是眼前這些城管的模樣了。前者可每每都是清軍中的精銳,而後者則連衙役都算不上。在紀曉嵐的認知中,複漢軍的衙役是警察。這城管連個武器都沒有配置,隻人手一根棍棒,那裏比的上警察呢。
小二又笑了,“這位爺,這些人那裏是朝廷的大兵哦。除了中隊長和大隊長外,下麵的小隊長和城管幾個月前全都是平頭百姓。當初要是我去報名,現在小的也披上那層惹人厭的黑皮了。這些城管每月拿的可都是紙錢,能在供銷社裏買到不少便宜的好東西呢。”
紀曉嵐當然知道紙幣,當初他給複漢軍做公的那段日子,他也能拿到紙幣。這些紙幣在平常市井裏已經還是有點花不出去,可是新朝設立的供銷社的鋪子可是能買到自己想買的一切的。
糧食、布匹、鹽糖等等各種各樣的生活用品,大到車馬、鍾表,小到針線碗筷,供銷社裏頭各式各樣,應有盡有。價格還便宜。
一場臘月裏的雪足足下了兩天。
臘月二十七的早晨,雪停了,倒是又刮起了北風。細細碎碎的雪沫子被吹了起來,打在人臉上生疼。
陳鳴今天起了個大早,圓明園各處掛起的燈籠還在放著亮光。
走到外間撩起來簾子,一股子涼氣兒撲麵而來。
原順天府大牢裏,嘩啦啦的飯勺敲木桶的聲音,“起來啦,起來啦。安安生生的吃了這最後一頓飯,做個飽死鬼,好上黃泉路哦。”
今天難得給這些待宰豬羊熬了白米粥,每人還有一個白蛋,一份鹹肉炒白菜,兩白麵饅頭。
斷頭飯雖然會比平常的飯食豐盛許多,但哪裏會有大碗的肉給犯人吃啊。
“嗚嗚嗚……”大牢裏麵立刻響起了一片哭聲。
“我投降,我投降,我不想死啊……”
傅恒平靜的端起粥碗,平靜的吃下白蛋,吃下這份斷頭飯。一套滿清官服送進牢中。外麵一片雪白,穿著一套嶄新的滿清一等公袍服的傅恒鎮定的走上囚車。
能穿著一身一等公的袍服去死,對於傅恒來說是一個很完美的結局了。
“陳逆啊陳逆,老夫就是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寒光迎著眼睛落下,傅恒喊出了他人生的最後一句話。在他永樂大帝長陵的明樓下。刑場的前方是一塊塊正在熊熊燃燒的匾額。
如果後世這明長陵依舊成為了一處遊客們遊覽的名勝古跡的話,如果長陵明樓那塊刻著‘成祖文皇帝之陵’的大石頭已經變成了紅色的話,估計導遊們對此的介紹除了紅小將塗抹和朱棣下令塗抹外,還能再多出一個被韃子的血給染紅的‘相傳’來……
同樣的一幕還同時在獻陵、景陵、裕陵、茂陵、泰陵、康陵、永陵、昭陵、定陵、慶陵、德陵、思陵等處爭相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