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五胡亂中原時,儒家可屈身事賊;蒙古滅南宋時,雖然萬千士子為宋而亡,但屈身事賊者比之更多;待到滿清入關之後,就更是如此。就更不要說與北宋並立的遼夏二國了。”儒家的氣節早就敗光了。
如果說滿清還是行漢法,尊孔敬儒,那麼:
“這些異族開國之時可用了儒治?”都說胡無百年之運,遼夏兩國哪個不是過了百年?雖然期間有很多的漢族文人士子跑去遼夏為官,還有他們本地的漢人,甚至到了最後遼夏都已經基本漢化了,但遼夏的國治與傳統的漢法還是有大大的不同的。
“孔孟之道於我漢土根深蒂固,教化之德綿延兩千載,非一朝一夕可更改的。”
“所以橫掃八荒的蒙古鐵騎,進入中原花花世界不足百年就被大明太祖高皇帝逐出關外。”
“滿清是吸取了蒙元的教訓,順治行漢法,尊孔敬儒,天下乃安;康熙削平三藩,敗準噶爾蒙古,中後期混沌吏治,一味收攬人心,給滿清紮下了根,但也吏治腐敗。幸經雍正整頓天下,削士大夫而豐國庫,鎮之精兵以淨天下,待到乾隆為帝時,滿清江山鞏固。如非我朝太子殿下天縱奇才,我億萬漢人為韃虜牛馬還不知幾昔是頭。”對比原先的滿清,汪輝祖當然更喜歡現在的陳漢。
“雲崧兄。對於君王,什麼尊孔敬儒,什麼聖人之學,全是假的。隻有他們的江山穩固是真的。你以為滿清韃子若非覺得尊孔敬儒,開科取士,有助於其穩固江山,他們會把儒家當回事?
現在的關鍵點不在於陳漢尊不尊儒,而在於儒家不能給大漢所必須的錢糧。”
“浙江一省去年的商稅高達四百萬銀元。上海一年納了將近上百萬銀元。蘇省之地,扣掉上海也有二百萬銀元的商稅。今年這個數額隻會更多。”
“什麼都是假的,江山才是真的。”這就像強女幹一樣,既然你無力反抗,那就隻好忍受。而汪輝祖為代表的這些人,則是把忍受變成了‘享受’。有點像當年跪著降清的那些犬儒一樣。“雲崧兄有大才,與其在這裏悲情傷感,何不為另外儒家謀取一條生路呢?”
秦大成、袁枚等人在沈國貞的撮合下,倒騰的那一門所謂的‘新儒’,已經拿到了學堂中小二等各年級國學教科書的編撰大權,這可是一個‘很大’的勝利啊。
儒家日後想出頭,就隻能在新儒上下功夫了。“變則通,不變則壅;變則興,不變則衰;變則生,不變則亡。”未來的儒學必須與時俱進,綜合新知。至於是否名存而實亡,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照陳鳴的話來說,曆朝曆代的儒家不一直都在變化著麼。何苦放著享受不享受,而選擇冷漠呢?
汪輝祖都不知道這位太子殿下怎麼對儒家有這麼大的歧視?私下裏他曾黑暗的想到,難道陳鳴小時候被打擊的恨了?要知道陳鳴的庶兄是秀才啊,而陳鳴起兵時已經十六歲的他連一個童生都不是。
這想法汪輝祖確實從來不對外人透漏一個字的。
儒家與時而興,總比抱殘守缺更好吧?
等到明年漢王稱帝之後,國家歲入還要進行改革,分什麼中央稅和地方稅,還有中央與地方共享收入。雖然地方收入的比重並不高,但這也意味著中央收入減少。陳漢要支撐龐大的政府開支、軍費開支,還有各方麵的財政支出,那就必須在工商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趙翼如果腦筋轉不過彎來,可能到不了明年,他就回被太子一腳踢出去了。
太子府裏。
用過了午飯的陳鳴正歪在床上看著陳鼎興致勃勃的在玩積木,而剛剛半歲的女兒就在他邊兒上,用手指抓著陳鳴的手玩的正開心,似乎陳鳴的手掌就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玩的玩具。一邊掰著手中,一邊還不時的發出哈哈的笑。
“府裏麵的人該進來的也都差不多了。你要用心管起來啊。”
作為男人,陳鳴也不想費太多心思在後院裏,這事兒他就全部交給李小妹了。
“你就放心的忙外頭的事兒吧。家裏就放心好了。”李小妹從來就不是一個懦弱的女人,不然當年她也不會抱著小陳鼎隨軍趕到襄陽去見陳鳴的麵,她有陳鳴的信愛,手中握著管家大權,還是太子妃之尊,如果還擺不平內院的鶯鶯燕燕,那就是一頭豬了。
“不過,你怎麼亂改人家的戲啊……”李小妹不滿意的道。
陳漢高層看戲的風氣很足,這是陳漢朝廷自己主動掀起來的波浪。李小妹不僅愛看戲,她還愛看新戲,但不關政治,就是些情情愛愛啊,才子佳人啥的。在陳鳴看來,這就跟21世紀的新電視劇和電影一樣。
隻是一些戲段的內容,照陳鳴看來,那實在是腦殘。
“大家小姐到了廟裏,半夜三更出來賞月,身邊就不跟著一個丫鬟婆子啊?當高門大戶的規矩是假的啊?”
“還有那自己一個人伺候一大家子人,辛辛苦苦,任勞任怨,給公婆養老送終,給男人生兒育女,最後男人考上進士了,還帶回來一個大家小姐,自己就自慚不如,手粗了,肉糙了,自願為妾,把正妻的位置讓出來,她腦子有病啊……”陳鳴當然要改了。
藝術來自於生活,雖然可以適當的藝術化,但也要講一講事實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