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行進也就是炮營的炮手們輕鬆,他們不披甲,也沒大炮要照顧,一天三四十裏路,走的是輕輕鬆鬆。
大軍抵到荊州,全軍休息了一日,陳鳴也用這一天的時間召集趕來的高嶠和鄂西的暗營負責人,詳細詢問複漢軍大軍出動以來,鄂西的變化。
“殿下,虎牙灘遷道和航道都已經修複、疏通。我大軍如進攻宜昌,自暢通無阻。”高嶠首先報告了工作,虎牙山的遷道和虎牙灘的航道,就是他之前幾個月的主要任務,他現在都完成了。“範時綬、朱珪等輩還依舊留在宜昌,但宜昌城中大批錢糧已經被二人轉入川中,或是運到了秭歸、巴東。宜昌城中現有官兵練勇不足兩千人,士氣低迷,那裏也不是清軍的重點部署之地。倒是其後的南津關,此關係西陵峽東口,是長江三峽的終點。寬度僅二百餘米,江水滔滔,極為險峻,清軍就重點部署此地。設立了三十多門輕重火炮,並且在驛道、棧道、演兵校場等處紛紛設壘……”
高嶠的眼睛主要盯著宜昌,清軍現在的態勢明顯就是放棄了宜昌了,隻準備據守三峽。那南津關就是第一道門戶。
陳鳴自然也知道南津關,這個地方跟四川奉節的夔門,就是長江三峽的東西兩道大門。江麵狹窄,江水如劍,急流咆哮,仿佛在峰巒疊嶂中刺出一線通道,堪稱壯觀。待破門而出,則化險為夷,水勢轉平,江麵豁然開朗,進入了富饒的江漢平原。是中國大陸一二級平台的分界點。“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南津關自古就是“雄當蜀道,巍鎮荊門”的天然關卡,曆來是軍事要地。
“殿下,施南之地土漢苗交集,地少人貧。雍正年間土司暴虐,對治下土漢百姓肆意生殺搜刮,民憤四起,雍正帝順水推舟將之改土歸流,當地土民不僅沒有反抗反而歡欣鼓舞。土司之家隻能束手就擒,被滿清授了田產世職,及到今日已經化作了尋常富貴豪紳,有田、覃、向、彭、譚、冉等大族。
這等土人對於滿清朝廷談不上什麼忠誠,沒有了宜昌給的錢糧,他們根本組織不起,也不願組織起土兵來。如今整個施南,除了當地的幾百營汛駐防兵,所召集之土兵不過千餘人。總兵力隻兩千人。士氣低迷,武備稀疏。”
“暗營與那些土人大族可有聯係?”
“對於我軍,諸土家大戶中以田、覃二族最是熱絡。田氏乃容美土司後裔,其祖上打蒙元起受封土司,明洪武年間歸順大明,至雍正十一年改土歸流,末代土司田明如自縊身亡,一共傳承十五代二十三任,在鄂西諸多土司之中堪稱最為富強者。
鼎盛時期可動員七八千土兵,及到末代,治下也有四千戶土人。”
“覃氏則是施南土司後裔,自蒙元末年興起,至清朝雍正十三年改土歸流,曆十七世,四百餘年。其末代土司覃禹鼎乃是田明如女婿,有罪藏匿於容美。後容美改土歸流,田明如自縊,覃禹鼎負罪亦是歸流。不予世職,遷其家往武昌縣。”
“覃禹鼎一支雖然遷往武昌,但與留在施南的覃氏一族聯係還在。屬下尋到覃禹鼎後人,以其溝通覃氏一族,後者甚是振奮。”
暗營負責人的興奮並沒有影響到陳鳴的情緒,他眼睛眯了眯,“田覃二族,不會還想著重開土司,恢複舊業的吧?”
“不敢有瞞殿下,這兩族確有幾分心思重起土司。”
“不識天數。”
陳鳴眼睛看著牆壁上懸掛的鄂西地圖,那西南角一塊,溝溝壑壑全是大山,據滿清的統計,偌大的施南府,土漢苗侗,各族人加到一塊,也頂多三十萬人。
不過來自後世的陳鳴倒是知道恩施後世“世界硒都”的稱號,還有“鄂西林海”、“華中藥庫”、“煙草王國”等等,那裏的鄂西鐵礦也是中國的四大鐵礦之一,隻是含磷比較高。
可那是21世紀的恩施,如今的施南,甜菜、苧麻、棉花、油桐、油茶、茶葉等才是他們的主要經濟作物,其中又以油桐、油茶為主要經營項目,這兩東西與核桃、烏桕並稱中國四大木本油料植物,在土家族人民的經濟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至於藥材和煙草,還遠沒有達到後世的規模。
複漢軍軍民所需都要有大量的油料,而茶樹的灰可殺死虱子包括蟲卵,茶籽治便秘,氣滯,癬,癩。總的來說對複漢軍是有一些用處的。
“你對那兩家人說,本公在宜昌等著他們。”可以說陳鳴此去宜昌,打仗不是重點,見一見施南土人才是中心。
當年朱元璋的時候,施南土司跟著明玉珍混,明夏亡國後歸順明朝,洪武年間連同鄂西散毛、忠建諸土司反明,堅持了四年,被藍玉領兵剿滅。覃氏後人上書請罪,仍舊被朱元璋任命為施南土司。
現在的情形跟當初已經有很大不同,但陳鳴也願意學老朱,暫時忍耐。等大局已定了,再‘升’他們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