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鳴拿下了武昌後在武漢三鎮逗留了十多天,四川綠營可不會也在荊州停留,在陳鳴帶部順江南下的時候,六七千名四川綠營兵已經‘收複’的潛江,對著漢川蠢蠢欲動。
就像江西的綠營在火速向著九江、湖口一帶集結,安徽也已經從河南戰場調回人馬,回援安慶。還有江蘇、浙江的綠營,全部向長江沿岸集結中。
陳鳴破了黃州府,兵鋒直指江西的九江。
他也不知道自己留在武漢三鎮的兵力究竟能把湖北拖延多久。這不是單純戰爭方麵的考量,陳鳴看中的還有政治上的考量。兩萬來旗人會死多少?有多少又是死在清兵死在綠營的刀口下?複漢軍占據武昌和丟掉了武昌,對於整個天下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更不要說武漢三鎮這個節點被複漢軍占據著,就能夠對滿清湖廣地區錢糧物力方麵的運轉產生多大的影響了。這兒被複漢軍卡著,清軍就無法用上漢江和長江,湖廣錢糧北運線路近乎癱瘓。
荊州城俘虜的旗人幾乎全部被留在了武漢三鎮,隻有一部分馬甲兵和他們的眷屬被複漢軍帶走了。陳鳴當然不是讓這些馬甲兵給他來打仗,而是讓這些馬甲兵當飼養員的。今後他們會是複漢軍馬隊後勤部隊的一份子。
同時,他這樣做也是為了消弱清軍的實力。這些人萬一跑了呢,以後就是禍害。八旗步兵陳鳴倒是不在乎,當然也另有安排,針對的不僅僅是步甲了,而是整個青壯階層。至於這些馬甲兵,就還是老老實實的當俘虜吧。跟著隊伍順江而下,在連同馬匹一塊被裝船的騎兵營裏,新到的八旗戰俘表現的不錯。工作上的能力先不去說——平心而論陳開山並不覺得他們這些人比之尋常的馬夫強多少,可陳鳴已經把這些人塞進來了,陳開山無話可說——至少這些戰俘們一個個都很老實,精神很頹廢。
大軍出發前幾日,乾隆皇帝發出來的旨意已經被暗營及時的傳到陳鳴手中了,陳鳴立刻就讓人在旗人俘虜中放出口風去,但兩萬多荊州旗人誰也不相信,直到大部隊臨走前夕有滿清的告示傳到武漢三鎮,這些被除籍了的非國族們,就像一個個老了二十年一樣,徹底的頹靡了。
陳鳴很理解這一刻這些荊州旗人們的心理感受。這就跟二戰時紅俄老毛子,前線打了敗仗,士兵們一個個進了德國人的俘虜營當了俘虜,但他們並沒有真的想背叛祖國,而這個的時候,廣播電台裏卻傳來了自己的家庭被打成了叛徒而慘遭最最深痛的不幸。那感情與眼下荊州旗人們的感情就是差不多的。
他們被放棄和拋棄了,他們的主子爺還進一步的將他們全部打翻在地,除籍,不再是旗人,可謂是剝奪了他們最後的尊嚴和希望。
現在兩萬旗人被分割安排在漢陽和武昌兩地,漢口就不安排了,很多人的精神都是麻木呆愣的。武昌每日都有消息傳到陳鳴坐船,報告著那裏的消息。坐鎮武昌的陳永生當然注意到了這些旗人的精神狀態。
陳鳴並不為這兩萬來人的遭遇感到不忍。沒把他們徹底屠光,陳鳴已經是心地善良了。如今這般擺布他們,那也是善良的。對比這些人的祖上當年造下的血光罪孽,這算什麼啊。
就算是贖罪,也頂多才是個利錢。真正的大頭還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