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蔓紗在灰色的天空飛揚.天空在低聲吼叫.
“媽媽,你看.小鳥誒!”小小的凝捧起一隻受傷的鳥.
“嗬,好可愛的鳥.可是,它快要死了.”母親笑了,她好久都沒有這樣笑了.金色的長發飄飄揚揚,她的笑容美麗的出塵空靈.
“為什麼?”凝疑惑.
“因為,你也要死了!”
“什……啊!”脖子被死死的抵著,空氣一下子卡在喉嚨裏.大腦立刻死機.
“與其讓你嫁給他,還不如,讓我殺了你!!”母親的臉扭曲著.惡毒的聲音猶如沾了□□的利劍,狠狠的劃過她的心!
“咳……母親……住手……!”冷凝哭泣著哀求瘋狂的母親.
“凝兒,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為什麼會被他給選上!”母親死命的掐著她的脖子,恨不得立刻讓她下黃泉.
“不……”冷凝的哀求聲越來越小,求生的渴望又讓她渾濁的大腦立刻清醒了些.
“媽媽!!”她奮力掙紮,“不要這……樣!”
“去死吧!”母親瘋狂的喊.
“不……不要——!!!!”冷凝奮力的去推!
“啊——!”淒厲的慘叫劃破天空,禁錮在脖子上的桎梏離開了.新鮮的空氣充斥入肺.
“咳咳……”冷凝很難過,眼淚不住的下掉,“母親,您怎麼……”“了”字還沒有出口,她就被那片絢爛的血紅驚呆了.
白色透明的輕紗被冷風吹得紛紛揚揚,閃電在灰色的天空裏交織.在那慘烈的血紅中,她的母親就這樣躺著.暗紅色的血液染紅了她白色的衣衫,但是,她的表情是那樣的安詳,她看見冷凝的震驚,氣若懸絲的笑:“你,還是醒了.凝霜.”
“媽媽?”冷凝不可思議的看著她.手中一片潮濕,她低下頭,看見了綻開在手上的慘烈紅蓮.
“不不不……”她驚恐的站起來,連退好幾步,“不可能……”
“不——!!!!”
“呀——!”冷凝一下子從夢中驚醒,冷汗連連.
“呼……”她歎了一口氣,沒有想到,竟又夢見了那一天.那個場景,似乎是發生在昨天,一切都是曆曆在目.
“原本以為已經過去,沒有想到……”她苦笑道,眼中有著絕望的淚光.
下了床,窗外依舊星光燦爛.可是冷凝早已沒有觀看的心情.她輕輕走出房間,偌大的客廳裏一片死寂.冷凝微歎.
打開大門,走下梯階,赤腳感受著青草細膩的觸感.即使是夏天,這裏的天氣依舊帶著涼爽,竹子淡雅的香氣讓她沉重的心漸漸放鬆了起來.
看著這片純淨異常的夜空,冷凝冷靜了下來.腦海裏閃過一首歌.
“請告訴我悲傷的意義......
以為緊閉雙眼就不會看見悲苦
以為拒絕溫情就不會再次受傷
追悼那一被忘卻的溫柔聲線
在這片名為心胸的遼闊海原
“
憂傷哀愁的曲調被冷凝唱得更是淒慘無比,空蕩的竹林裏紛紛擾擾的回蕩著她淒美的歌聲.竹子也有些不安的搖晃.
“我已經不是了的啊……”冷凝抱住頭,一聲聲低沉的啜泣從抿得緊緊的嘴中溢出.
“什麼不是了?”
冷凝一怔,抬起頭,望見了那雙錯愕的眼,“雨霏?”
“凝?”雨霏扶起她,“你哭了?”
“沒事.”冷凝冷淡的回答.
雨霏見她不想回答,也不強求.
月光如水,美麗得令人窒息.兩人沒有說一句話,氣氛也深沉得令人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夜風吹過一片暗雲,遮掩了月亮,竹林裏又呈現了一片讓人苦悶的黑暗.
“恩,凝,剛才你的歌很好聽呢.”雨霏緩緩開口,打破了這片死寂.
“你聽得懂!?”冷凝錯愕,這可是日語啊,他怎麼會懂?
“聽不懂,可是,卻覺得很悲哀.”雨霏笑了笑.眼中有著落寂.
“請告訴我悲傷的意義.”冷凝頓了頓,“這首歌裏,我最喜歡的便是這一句.”
“悲傷的意義?”雨霏眼睛裏透著冷光,“虛偽的東西!”
“啊?”這回是冷凝錯愕了.
“這個世界上,知道這種東西有什麼意義!”雨霏的語氣十分激動,沒有往常的淡定和悠然.
“傻——瓜!這麼簡單的拳法都會錯!真是想不到,你竟然會是那個人的選擇!”美麗少女不屑的一擊將她打翻在地,“在這個世界上,你的眼淚隻會讓人更加傷害你!”
冷凝癡癡的望著她,臉上的淚痕還未散去.眼中有著孤獨的絕望.
當時,自己還懵懵懂懂,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現在有了幾分明了.
“雨霏,我——曾經犯了一個錯誤.”冷凝漸漸開口,那個隱瞞了10年的秘密早就讓冷凝的心疲憊不堪.
“什麼錯誤?”雨霏沒有預料到冷凝會這樣說.
“不可原諒的……錯誤.”冷凝的聲線裏帶著不可察覺的顫抖..
“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不可原諒的錯誤.”雨霏淡淡的回答,阻止了她繼續說.
“什麼?!”冷凝愕然的看著那個風清雲淡的男子,心中頓時一片放鬆.不知為什麼.
“因為沒有絕對的仇恨,也沒有絕對的痛苦.”雨霏抬起手,輕輕的抹去了冷凝的淚.“所以,不要總是自責了.”
“雨霏,你們真的很好,我真的很幸福.”冷凝哽咽到,心中有著莫名其妙的感動.
雨霏輕歎一聲,將她摟了過來:“想哭的時候也不要憋著,哭出來吧.”
“嗚……啊啊啊——!!”
月亮漸漸隱匿在雲層中.
冷凝的哭聲漸漸減弱.
抬起臉,看見白色衣衫那片淺淺的淚跡,不由羞紅了臉.
“抱歉.”
雨霏揉了揉發酸的肩膀,微笑:“好過點了嗎?”
經他這麼一說,的確,心中那壓抑的疼痛感和罪惡感,竟然漸漸消弱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安心.
“謝謝你.”冷凝抬起臉,她的眼睛是那樣的清澈和明亮,然後在她的眼中,他看見了一種名叫感謝的光芒.
恍惚間,雨霏突然感到一種奇怪的心悸.
“雨霏,我,不會再迷惘了.”月亮又出來了,白色如霧的月光有著極美的光.
她的淚水還沒有消失,但是,哭泣的女人真的有那麼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