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起,便叫泉玨(jue)。
大火把原本幽怨的夜空燒得血紅,少年泉玨穿著破爛的仆人服裝坐在皇宮最高的角簷之上,漠然地看著東離墨家王朝毀滅在血與火之中。他似乎聽到了皇帝在大火中的哀嚎,聲聲淒厲,曾經不可一世的墨家帝王最終走到了生命的終點,他隨著王朝的崩塌而去,卻留下了無情的刀劍和險惡的人心。
忠勇的侍衛們一個個倒在敵人陰寒的冷鋒下,羸弱的太監慘遭屠殺,後宮的牆院內傳來嬪妃和宮女的哭叫聲,她們在淫邪的喘息與笑聲中伴隨著下體撕裂的痛楚沉入噩夢與地獄的深淵。
泉玨從懷裏掏出一張血紅色的長方形卡牌,卡牌約摸有成人手掌大小,牌身極薄,上麵描刻著繁雜的紋路,在火光的映照下更現厚重的質感。卡牌不知用何種金屬製成,略顯沉手,這是他母親留給他的唯一一件遺物,每當他看到這張卡牌,回憶的痛楚就會如萬蟻啃噬般鑽心蝕骨地襲來。泉玨用腰刀將手指劃破,把血滴在卡牌之上,血滴迅速沒入卡牌之中,消失不見。本來期待會出現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的泉玨有些失望,書裏在描繪這些滴血開啟寶物的場景的時候不是都會後很大的動靜嗎?他搖了搖卡牌,依舊毫無反應。
泉玨最後還是放棄了自己的幻想,閉上眼睛,心中默念星語,片刻後,泉玨便如一陣清風般消散在夜空之中,漫天的繁星光華流轉,瑩亮璀璨,美不勝收,隻是星空下的人們沉浸在瘋狂與驚恐中,無暇欣賞。
離開了皇宮的泉玨差點餓死在路邊。
戰火之後,棲凰城同東離的其他城鎮一般百廢待興,可泉玨什麼都不會做,什麼也做不好,偌大的棲凰城竟無他的立足之地。泉玨從未見過如此困苦的世界,也從未有過如此窘迫的生活,可經曆過戰火洗禮的人們不會去可憐一個無能的廢物,即便他餓倒在別人的腳下,也沒有人會把維持自家生命的薄糧用來救他。
城中的人以為泉玨已經餓死,便在他身上翻找起來,看看有沒有活人可以用得著的東西。
“星令!是星令!”圍觀的人看到從泉玨懷中掏出的血紅色卡牌大叫了起來。星令是天下間十分昂貴的產物,也是貴族們爭相購取的東西,修習星法並持有星令的人被叫做星術師,象征著智慧與強大。
對於生活潦倒的城中居民來說,從泉玨身上搜出的星令雖然無法為他們所用,可這是紅色的星令,非同尋常,單憑星令售賣的價值,就可讓持有者生活富足或是飛黃騰達。
血色的星令毫無懸念地引發了一場爭奪與暴亂,眾人如瘋魔般向星令猛撲,他們心中沸騰著異常強烈的占有欲,每個人都想要將星令據為己有。就在眾人爭搶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隻身形巨大的怪鳥從天而將,落地引起的勁風把城中百姓吹得東倒西歪。大鳥的背上站著一個相貌醜陋的老頭,老頭把手中的拐杖一揮,大鳥快速跑向血色星令所在的位置,有幾個平民閃躲不及,被大鳥活活踩死。
躺在路旁被人遺忘了的泉玨從昏迷中醒來,恰巧看到血腥的一幕,如此近距離地目睹這種殘忍的畫麵,讓他的胃一陣痙攣翻騰,雖然他的胃裏早已空空如也。
“你這老頭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濫殺無辜,我棲凰城陸家可是要管上一管了。”一個身著錦衣的中年男子從人群中走出,盯著鳥背上老頭手裏的星令,眼冒金光。
“就憑你?老身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何時連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也敢在我麵前聒噪了?”老頭將血色星令揣進懷中,從腰間摸出一張青色星令,在空中一揮,一道亮光向中年男子激射而去。
中年男子冷哼一聲,手上也有一張青色星令,他雙指在星令的紋路上劃過,一支紅色羽箭從星令中射出,與飛來的亮光撞在一處。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起,亮光落在了地上,泉玨這才看清原來那道亮光是一把半圓形的彎刀。
“有些斤兩。”大鳥上的老頭眯起眼睛笑著,相貌越發顯得醜陋。就在這時老頭突然側身閃避,原來他身後一個身著鎧甲的戰士飛身而來,一把寬闊的大劍劈下,威風凜凜。泉玨看出了點門道,原來這中年男子方才挑釁隻是正麵佯攻,老頭身後跳起的戰士才是真正的殺招。老頭猝不及防,臉上出現些許慍色,可他眼神中卻多了幾分輕蔑。身著鎧甲的戰士一劍劈空,身體還未落下,老頭身下的大鳥突然甩頭,一口將戰士咬住,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大鳥張開的尖喙滴流著粘液,惡臭的氣息充斥了整條街道。大鳥用力將戰士甩在地上,喙爪並用,將戰士硬生生攔腰撕成兩半。中年男子被這場麵嚇得腿軟,他本身就不是老頭的對手,想以出其不意的偷襲取勝,沒想到以防禦力著稱的戰士在大鳥麵前竟然毫無抵抗之力,這下中年男子隻能想辦法逃跑,他又催動星術從青色星令中射出幾支羽箭來幹擾老頭,轉身就要逃走。突然一隻普通身形的禿鷲從空中俯衝而下,將中年男子撲到,中年男子掙紮著想要逃開,一道亮光從老頭處飛出,將中年男子的頭顱削了下來。片刻間便斬殺兩人,老頭的實力可謂強勁。剛剛俯衝下來的禿鷲在陽光下化作點點流光,飄進老頭手中的一張藍色星令中,老頭得意一笑,將星令收入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