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瑛不自覺張了口,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全部都堵在自己的喉嚨中。
大腦在瞬間進行著飛速的運轉,但卻又像是完全放空了自己,那些飛速而逝的思緒如同空氣般根本抓不住。
這是哪兒?
我怎麼會在這裏?
究竟發生了什麼?
接下來會怎麼樣?
這是……
一場夢吧?
現在她連自己都有些分不清,究竟是香甜的氣息讓自己說不出話來,還是那一瞬間的恐懼和震撼讓自己忘了所有的一切,甚至忘記了進行本能思考。
應瑛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還可以做什麼。
唯一知道的是,她一直緊緊地盯著書櫃角落那個黑色的影子。
看著鱗片上的白色冷光,看著如同黑寶石般的眼珠,看著它像是發現獵物般停止了最初的搖擺,而那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珠也直直地望了過來。
被發現了!
原本已經停止思考的大腦一時間突然跳出簡單的四個字。雖然已經完全沒有精神去進行任何的分析,但求生的本能卻讓應瑛明顯的感覺到了大禍臨頭。
陰冷的目光盯了僅僅隻是幾秒鍾,可感覺又像是一個世紀那麼長。
似乎對於自己的發現非常滿意,捕獵者伸出標誌性的毒芯,準備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柔軟的身體隨意改變著動作,周圍兩側的條紋向中間明顯的聚攏起來,隱隱積蓄著力量,就像一張被逐漸拉開的弓,身體顯得越來越扭曲可怖。
當弓拉開到極致時,箭就會帶著破曉一切的力量衝向前方。
電光火石間,細長柔軟的身體所蘊含出的能量在一瞬間綻放出來。
如同憑空長出一雙翅膀,從將近3米高的櫃頂直接躍出,滑翔而下,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穩穩的降落在細密的地毯上,重新恢複到最初的姿態。
能夠在空中飛翔的蛇。
傳說中的天堂金花蛇。
那個原本應該生活在東南亞雨林中,與熱帶的毒蟲猛獸打交道的金花蛇,此時此刻卻真切的出現在眼前。
應瑛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看著眼前毫無抵抗的獵物,金花蛇不緊不慢爬向應瑛。
眼睜睜看著越來越近,應瑛卻依舊一動也不能動。感覺到金花蛇纏上腳踹,從小腿一寸寸向上爬。
當身體的所有動作全部都被完全封鎖,隻剩下幾項僅有的感官時,對周身事物的變化會感覺的更加清晰。
而當那些變化和自己的身體息息相關時,那一點一滴的感覺會透過身體的每一個毛孔,被無限的貼近和放大。
冰冷的細長蛇身緩緩地移動著,從小腿到腰身,再到手臂,最終在脖頸上纏成一圈。
整個過程緩慢而清晰,似乎被刻意放慢了節奏,從而更好的享受其中的每一秒過程。
當蛇身在細白的脖子上停住動作後,蛇尾貼著皮膚輕輕的晃動著。
原本溫柔的動作看起來卻讓人毛骨悚然。
金花蛇高高揚起上身,扁平的腦袋從高處俯視著應瑛的臉,相隔隻有十幾厘米。
如此近距離的相視,再加上皮膚的每一絲觸感,巨大的衝擊力更是遠勝之前。
應瑛拚命睜大眼。
一時間,放佛看到了自己鼻尖上的汗珠,看到了蛇身上的每一絲花紋,看清了飛速吐出又收回的粉紅色芯子。
也看清了那雙黑色瞳孔裏倒影出的自己蒼白的麵孔。
周圍的一切,甚至空氣,在這一刻放佛全都凝結起來。
短暫的一秒鍾被無限放大和延長。
還沒來得及緩過思緒,金花蛇已經有了下一步動作。
纏在脖子上的蛇身開始逐漸變緊,一點一點收縮著每一絲空隙,已經勒出一道細細的紅痕。
胸腔裏的空氣越來越少,應瑛的呼吸也自然變得愈發急促起來。
隨著每一次的呼吸,金花蛇勒的也越來越緊。
似乎要擠出自己身體裏的每一寸空氣,柔軟的蛇身也同樣緊緊地貼合在應瑛的頸部,將原本圓滑的身體壓成扁平狀。
就要……這麼結束了嗎?
隨著長時間的缺氧,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也越來越艱難。
因為藥物作用而清晰的思維此時也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現在要做些什麼才行……
可是……要做什麼才行呢?
應瑛努力地睜著眼睛,避開頭頂那雙黑色琉璃般的眼珠,試圖將目光聚焦在鑲嵌在天花板裏的水晶吊燈上。
越慌亂,越無力。
越恐懼,越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