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速之客(1 / 2)

這年的深秋來得格外的早,弗裏奇小屋四周樹林的樹葉已經掉得幹幹淨淨。帶著暮色的風卷過,枯黃的樹葉紛紛揚揚地灑落在了弗裏奇和赫德的四周,幸好有屋簷的遮擋,落葉沒有灑在兩人身前簡陋的晚餐桌上。

弗裏奇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加上他之前喝的酒,已經令他有了醉意。但他有時候越醉,反而越清醒,越能看到喝醉之前看不到的事情。比如他現在就察覺到了赫德身上這些年來的變化。

他甚至能感覺到赫德身上很細微的變化,比如他不再如以前那麼精壯,身體發了一些福,臉上了有些黑了。最明顯的變化就是赫德不再佩戴他以前隨身攜帶的那柄劍了。

弗裏奇曾在軍隊服過役,他清楚一柄劍對於一個劍士的意義,如果一個劍士哪一天解下他的劍,那麼就意味著他不會再重歸戰場。他這一刻突然記起了赫德十年前對愛麗絲的承諾,他說他不會再離開,他做到了。

弗裏奇沒有詢問赫德,因為他陡然發現赫德與他之間的關係除了名存實亡的主仆關係以及赫德救過他幾次命,兩人之間不再有其他的聯係,他對他的任何詢問都是過當的。

他忽然又想起了十年前從未謀麵的敵人,也許他以後都不會再與他們見麵。除了沒有弄清楚敵人究竟是誰的遺憾,他對他們並沒有太多的情感可言,他似乎認為連憎恨也是多餘的。

一陣冷風吹過,刺激了弗裏奇此刻過於敏感的神經,他縮了縮衣領,蜷坐在沒有靠背的椅子上,十足地像一個遲暮的老人。赫德端起酒杯,敬了弗裏奇一杯,說:“弗裏奇大人,感謝您這七年來教溫布頓學習魔法,請原諒我今天才在溫布頓的成人禮上對您表示謝意。”

弗裏奇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味道刺激著他的喉嚨,幾乎嗆得他說不出話來,他隻得擺了擺手,然後劇烈咳嗽了幾聲。

還沒等他緩過勁來,凋敝的樹林裏就響起了另外一個聲音:“奧杜因聯邦特級研究員弗裏奇魔法師,好久不見。”

來人從陰暗的樹林裏走了出來,一身寬大的暗調法師袍隨風輕輕鼓動。弗裏奇仔細辨別了他的聲音,但是他記不起來什麼時候聽過這個人的聲音。

赫德從弗裏奇的臉色判斷出來弗裏奇對來人不熟悉,從容起身擋在弗裏奇身前。弗裏奇站了起來,他能預知到他可能不會再有遺憾。輕輕推開了赫德,淡淡說道:“閣下是誰?”

那人撩下了法師帽,英俊蒼白的麵孔還很年輕,身材修長,不過三十歲的模樣,他微微一欠身,略有歉意地說:“哦,我忘了。弗裏奇大人可能還是初次見到我,我是塔裏克帝國的莫斯魔法師。十年前曾有幸在貴邦魔法議會的守護者聖堂聽過大人關於斷裂魔法的演講,從那一天起,我就迷上了斷裂魔法,這十年以來寢食難安,日夜所做的就是研究斷裂魔法。但我天資愚鈍,在斷裂魔法中還有一些地方不能研究透徹,此次找到弗裏奇大人,還希望大人能夠賜教。”

弗裏奇已經知道了他的來意,捋了捋發白的胡須,坐了下來,微微一笑,說道:“莫斯魔法師,你看我已經六十歲了,人一老,事情就會忘,如果你不提,我都不知道我曾經還研究過斷裂魔法。我也衷心勸你早日忘掉它。”

莫斯走近前來,頎長的手指從容地拈起桌上的一隻酒杯,自顧自倒了一杯酒,臉上的表情轉了冷漠,說:“那真是遺憾,弗裏奇大人。如果你還記得,也許可以救一個婦人和一個剛剛長大的孩子。哦,我聽說那個孩子好像還是你的學生。”

弗裏奇心中一震,幽暗的樹林裏一陣響動,七八個武士拖著被綁著的愛麗絲和溫布頓走到了莫斯的身後。

赫德心中已經翻起了驚天巨浪,他恨不得馬上衝過去,但他馬上又按下了衝動,他從那幾個武士的行動之中已經看出來了那八個武士每人都是當世一流的高手。任何貿然的行動都可能使行動更加惡化。

莫斯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示意身後的武士不再動作,自己則坐在弗裏奇的身旁,說:“弗裏奇大人,我不是要威脅你。為了避免您誤會,我在此先向您表達我對您的敬意。”他輕輕抬起弗裏奇的手,低頭吻了一下弗裏奇的手背,然後輕輕放下弗裏奇的手,說:“弗裏奇大人,您是魔法理論領域當之無愧的先行者,在我們這群卑微的魔法學徒看來,您的名字足以和伏莫倫魔法師並列,我們甚至覺得可以將魔法理論學定名為弗裏奇理論學。我不知道為什麼貴邦魔法議會居然沒有選舉您作為新一任的守護者。您也許還不知道斷裂魔法之於整個魔法體係的重要性,它能開創一個新的紀元,能讓今天死氣沉沉的魔法文明重獲一次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