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午時,澈來喚我吃飯,我問他在哪裏吃,他說二老爺準備在飯廳了酒菜,母親也回來了。澈說他和軒畢竟還沒有正式進門,就不去廳裏吃了。我想著耿峰那樣的性子,也就讓他們回雪蘭苑用餐,我便往飯廳而去。
母親與耿峰已經坐在餐桌前等我,我忙走過去依著母親身邊坐下道:“勞娘親久等了,女兒真該打。”母親沒說話,隻拍拍我的手。倒是耿峰開口了:“小姐剛回府便辛勞打理府裏事務,夫人與我久候一些又何妨。”母親點點頭道:“菲兒剛回來便操心府裏事,真是懂事能幹了。唉,你林姨……”耿峰打斷母親的話道:“夫人,小姐回來是開心的事,幹什麼提那令人心煩的事呢。”母親話頭一頓也道:“也罷,開飯吧。”
邊喝著湯,我邊對母親說:“娘親,林姨原先在的時候那何管事帳目倒還做得算清楚,隻是近日的帳,女兒反倒看得糊塗了。也是,這帳目上的事,哪是隨便哪個人都能做得來的。娘親,明日女兒去尋個做帳精細的人來,這樣改日我又出門,屋裏也有個明白人。”
耿峰眉頭一皺,然後又笑道:“做帳精細的人倒也不難找,隻怕一時半會兒小姐找不到可靠可信的人,隻怕又如林管家何管事那樣的,尋來了反倒更麻煩。依我看,趙姑娘目前做得挺好的。”
我也不看他,隻管喝著自己碗裏的湯,也不說話。母親隱隱不明地歎了一聲才道:“峰,你也不必管菲兒了,府裏的事一向是她在管,由得她吧,也好讓她出門在外放心些。”
耿峰笑了笑道:“這是自然,小姐管理府中事務自是沒有不妥當的。隻盼小姐遠行一路安好,早去早回,一家人好多享天倫。”
我笑了笑,隻夾了些母親愛吃的菜放入她碗中,輕聲問母親是否可口,最近胃是否舒服,母親始終麵帶笑容與我細說。我順勢跟母親撒嬌,讓母親下午陪我出外遊玩一趟。母親擰不過我,隻得同意了。
午休之後,我與母親一同登上馬車出了白府。出府之前,我交給軒一件事情----去打探耿峰、趙月娥以及他們找進來那幾個人的身分來曆。
為我和母親趕馬車的,是我此次出門帶著的馬夫之一,我確信他不會被耿峰所用,才讓他今日來趕車,我吩咐他先去瓊玉樓。母親有些驚訝地道:“不是去遊湖嗎?怎麼又要去瓊玉樓?”我微笑著對母親說:“午膳時不是跟母親說要找個合適的帳房管事麼?就去瓊玉樓找。”
父親當日背著母親在四國創下了四份產業,這瓊玉樓是京城裏最大最好的酒樓,當日來這裏吃喝玩樂,還真沒想到這居然是父親留給我的產業。
進了瓊玉樓三樓的包間,我讓小二去請掌櫃來一趟。不一會兒,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進了包間,見到母親時不覺一愣,隨後便開朗地笑了起來:“這不是白尚書嗎?白尚書難得來小店,今日大駕光臨真令小店蓬蓽生輝呀!”母親向來喜歡與爽朗之人打交道,聽到她那明快的聲音便笑了:“掌櫃的真會說笑,你這要是‘小店’的話,京城裏其他的酒樓不都得關門了。”那女子哈哈大笑:“白尚書這麼一說,倒襯得我謙虛太過,反而顯得假了。罷了罷了,今日我花娘做東了,好好款待款待您這位難得登門的貴客。”母親倒也不推辭:“好,既然花娘如此盛情,我便承了你這番美意。花娘也別老是尚書尚書地叫著,這不在衙門裏,我聽著都覺得別扭。如果花娘不嫌棄的話,白某應該比花娘你虛長幾歲,稱我一聲姐姐也不為過吧?!”花娘呀了一聲:“這下可好,我這瓊玉樓又找到一個撐腰的貴人了,嗬嗬,白姐姐,往後少不得要多來咱店裏坐坐,也算給妹妹我做個活招牌。”然後兩人攜手坐下,聊得不亦樂乎,竟幾乎當我是透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