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是什麼人?”譚中楊儼然一副領頭的模樣,替大船上的兩幫人馬詢問著。
林行甫沒有回答,加重語氣重複問道:“靈嬰樓樓主還活著?”
“正是。展樓主如今已經改邪歸正棄暗投明,不知閣下是什麼人……。”
“他在哪?”林行甫打斷譚中楊的話,直接追問。
譚中楊心知有異,並不願意告訴,兩人僵持著。最後林行甫失去耐性,大刀亮出,譚中楊豈會示弱,也亮劍以對。來去幾招,譚中楊驚叫:“洛陽回刀?閣下是王掌門什麼人?”
洛陽回刀門掌門人自武林山被靈嬰樓殺害,回刀門人中絕不會有這等武功,譚中楊見來人武功甚高,原本想倚著人多先把他拿下,再好生商討。卻不料,林行甫回刀變幻莫測,遠非洛陽王掌門的武功可比,一時之間,他們不但無法將他拿下,反而損傷大半。
最後,林行甫在一幹倒地的哼哼卿卿中,大刀斜劈,氣勢貫虹,道:“靈嬰樓樓主在哪?”
“就……就前麵不遠,最大的那艘船就是。”那原本準備偷襲金家大船的頭領,顫顫巍巍地回答著。
林行甫收起大刀,翩然的身影如大鵬一般落在江心一葉小舟上,然後急速離去。
梅牽衣心中大駭,她親眼看到林行甫一人一刀製住了譚中楊及那兩幫人馬,何止幾十!這武功,就算是金穀川和梅青玄合力,都不一定能鬥得過。他要去殺展涼顏,金穀川和梅青玄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她越想越急,當下也顧不得會暴露自己,扔下一句“譚二哥,我先回去了”,頭也不回地追過去。譚中柳見她真急瘋了一般地直接往水裏跑了,嚇一跳,正要衝過去護她回來時,卻見她身形極快,掠過汀上白芷,直接往江上躍去,自江麵翩然劃過,雪衫扶風,飄飄渺渺。
他伸出的手就那樣懸在了半空,遲遲收不回來,癡癡地望著那遠去的背影,腦海滑過一句詩,“體迅飛鳧,飄忽若神。淩波微步,羅襪生塵。”
不遠處大船上的人已經注意到他們這裏了,一群人追著梅牽衣去,另一群人則將水汀圍住。隻見新月微光下,一條暗淡身影立在江畔,左手書冊,右手執筆,行雲流水般寫畫著,視線卻不在頁麵上。
“什麼人?”大船上人問詢著。譚中柳充耳不聞,依舊筆走遊龍,畫著心中的洛神之影。大船上的人剛剛受了窩囊氣,這會又被人如此輕慢,頓時就操刀砍了過來。
譚中柳眼也不抬,身形移位,歪頭避開。那人砍了個空,又回頭劈過來。譚中柳筆不離紙,腳下退讓,再次避開。追來的人見書生原來是個練家子,頓時一哄而上了。譚中柳左閃右躲,東避西讓,每次都在刀鋒貼身之前險險地避開去,筆鋒卻一直留在書頁之上,一刻未離。
梅牽衣踏著江麵,追著前麵那葉小舟。她心裏千般主意閃過。林行甫這一出,先前被譚中楊勸阻的人有了幫凶,全都想趁火打劫一番,一番惡戰在所難免。若回去通風報信讓大夥兒趕緊開船逃跑,估計沒人會聽她的;好生起來戒備,又無法保證萬無一失……她甚至想過幹脆劫上林行甫,先殺了他——但林行甫武功高出她實在太多。
她“白露為霜”輕功極妙,心思未定便已追上了林行甫。足下輕點,在水麵輕踏兩下,淩空而起,在空中翻身兩圈,最後穩穩地落在林行甫的船頭,抬手一個抱拳禮,盈盈笑語。
“林前輩,您好呀!”
林行甫早察覺到身後有人追來,隻當是不服氣想追來保護那靈嬰樓樓主的人,並沒當回事,不曾想到落到船頭的,竟是這個再千島湖上有一麵之緣的小姑娘。當下心中那股複仇的火焰微泯,道:“小姑娘,原來是你。這身輕功很俊呐!”
梅牽衣見他還能如此好脾氣地跟她說話,猜測他還不知道救展涼顏的正是金家和梅莊,心思一轉,便假意謙虛了幾句,然後道:“晚輩等了前輩好些日子,可終於盼到前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