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前,我遭逢巨變,母親被病魔奪走生命。在這之前,我一直開朗樂觀沒心沒肺地活著,一下子,我陷入生離死別的憂傷中。母親那樣一個親切鮮活的生命怎麼說沒有就沒有了,怎麼突然間就永久不會出現了。她好像去了另一個世界,雖然可以感覺到她的存在,但是她卻永遠不會再出現了,她隻留下一些淡淡的模糊身影,我們倆個人的世界從此永遠無法相通。
我因為被生死的憂傷所困,中考成績非常糟糕,結果進了一所很普通的中學,土埠中學。
土埠就像一個世外的小鎮,落後而安靜。土埠山橫在我們的校前,在山尾,是一個十字街,其中一條路是青石板路,路的盡頭是土埠河,一條雖然不寬卻一直流向遠方的河流。土埠鎮因為有了土埠中學,也多了幾分熱鬧與活力。
到了高中後,我愈發變得沉默寡言,對於學習也失去了興趣動力。大多數時間,我都撲在了課外書籍上,因為所有人都說書籍可以解惑可以充實自我,雖然我幾乎幾天就讀完一本名著,可是我依舊迷惑,依然接受不了,我的母親就這樣說不存在就不存在了,心中的憂傷始終無法排解。我也並未得到充實,心底的空洞反而越來越大。
高中生活單調而重複,周圍大多數同學,要麼是整日忙著學習,成績卻始終糟糕好學生,要麼是終日高談闊論,卻滿嘴廢話的家夥。盡管他們吵吵鬧鬧,我的世界卻始終都是冷冷清清的,不知道為什麼我跟所有人仿佛隔了一層膜,我一個人好像被隔絕在這個熱鬧的世界之外。
除了上課時間,我基本上都埋首於課外書籍,甚至一些無關緊要的課堂,我也偷偷地看書,讀書已經從最初的尋求答案變成了我的習慣,我唯一的愛好,書籍也成為了我唯一的夥伴。
每一個星期三,我都會去圖書館換書,在那裏幾乎每一次,我都會遇見她,吸引著眾多目光,在一排排書架前繞行的王曉蓉。她總是可以發現我,並且無論是在跟朋友說話還是被圍在人群裏,她總是中斷一切,向著我露出打招呼的微笑,如同陽光般燦爛溫暖的笑容。
王曉蓉是我初中的同學,進入高中,她突然間變漂亮了。雖然不在一個班,我也時常能夠聽到她的名字,她對著我微笑也常常引來我同班同學的訝異,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是我們的校花,是我們這一屆最為美麗亮眼的女生。這個我初中已經熟識的女生,經過女大十八變,不知不覺間,已經出落的出水芙蓉般清新美麗了。
除了圖書館,午飯後的打開水也是我們的邂逅時間,我們幾乎每天在打開水的路上或者是水爐前不期而遇。有一段時間,我的一位同學因欠了我人情,每天給我打水,直到半個月後,我才終於自己動手充水,在水爐前,我竟然又看見王曉蓉,她對我露出迷人的微笑,之後又嗔怪地說:懶死了,終於來打開水了啊。
我們這種圖書館,開水房以及教室前的邂逅一直持續到我搬出學校,因為煩透了寢室裏為了麵子和不知所謂的地位,爭來鬥去的場麵。到了高二,我幹脆搬出學校,在土埠街上租了一間小耳房。
一個人悶透時,我就沿著青石板路,走到土埠河邊,坐在河堤上看書,累了就吹著濕氣的河風,枕著手躺在河邊睡覺。
後來我發現,在不遠的下遊竟然存在著一個熱鬧的小碼頭。並且擠滿了來往的貨船,岸邊也穿插著許多赤膊的搬運工。於是星期天我幹脆也不再回家,就在碼頭幹起搬運工的行當,不但可以掙來自己的生活費,身體的勞累也可以讓我暫時忘卻心底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