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入惶惶不安中,母親將會對他說什麼,這多難堪呀。第二天,我來到小吃店門口。他看見我,走了出來,開門見山:“聽說你喜歡我?”
我沉默,緊張地搓著手。
“你早說嘛。嗬嗬。”他張著嘴笑。原來事情就這麼簡單,我準備迎接驚濤駭浪的心放了下來,卻隱約有一些失望。
然後他說:“晚上有沒有空?我有東西要交給你。”我“啊”了一聲,然後很快說:“好啊。”
那天晚上,我偷偷從家裏溜了出來,那是我第一次約會,心裏既害羞又緊張。在學校後麵的巷子見到他,他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好半天都不說話。我忍不住開口,“你不是有東西要給我嗎?”然後他就靠過來,突然襲擊式地在我胸前摸了一把,我下意識躲閃。他看我這樣子,就說:“你不是喜歡我嗎,喜歡我就讓我摸啊……”
我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頓時大驚失色。以前媽媽說那些鄉下人如何如何壞,我隻覺得那是她的偏見,現在想來我真是有眼無珠,居然喜歡上一個色狼。我心裏又後悔又受傷,可他還要得寸進尺,我乘他不備,溜了。
第二天,我一如既往地去上學,隻是遠遠繞過那家小吃店。可是班上那些淘氣的男生不肯放過我,有意我麵前提起他。想起他,就想起自己的愚蠢。所以當別人說起他的時候,我對他們說:“我很討厭他,你們不要提他了!”
那些對我頗有好感的男生說,“你討厭他?我們幫你把他趕走好嗎?”“為了表示自己與他劃清界限,我同意。我跟在一群男生後麵來到小吃店,我看見他在店裏忙碌,對我的到來視而不見,似乎昨天什麼也沒發生過。和我來的同學指著他對店裏的老板娘說:“我們學校很多人看他不順眼,你不叫他走人,你的店就不要在我們學校開。”老板娘看我們人多勢眾,連聲說:“好好好,叫他走,叫他走!”
這時他抬起頭,目光在我身上停留,我狠狠白了他一眼,他就轉身進去,提了一包衣服走出去。我望著他瘦小的背影,心裏又升起了憐憫:這樣是不是過分了點?但轉念又想,反正他是個壞人,就當為民除害。
他在我的視線裏消失之後,我的生活恢複了常態,學習很快迎頭趕上。我終是如母親所願,考上名牌大學。畢業以後,我成為一家公司的白領。有一天我走到公司門口,突然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猛然回頭,不禁皺眉。叫我的這個人一副蓬頭垢麵的樣子,我心想自己什麼時候認識這類民工似的人物,不太客氣地問他:“你是誰啊?”
他說:“你還記建中門口那家小吃店嗎?”我仔細一看,驀然驚覺,原來是他。看著眼前這個人,心裏感到驚愕不已,自己當初怎麼會這麼荒唐,愛上這種人!他現在該不是想來騷擾我吧。我態度粗暴地衝著他說:“你找我幹嗎,我沒有空!”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沒什麼,就是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我找了很久了……當年你媽媽來找我,要我離你遠一點。我知道我這種人根本不值得你喜歡。本想勸勸你,叫你不要耽誤學習。可是,如果我叫你不要喜歡我,你會以為我拒絕你,你不會聽我的,還可能因此受傷。所以我才故意做那樣的事,好讓你自己討厭我……
我手足無措地怔在那裏,萬般滋味在心頭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