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李凡28歲的生日。在義烏街頭,李凡拖著沉重的步伐,朝住宿的酒店走去。
他剛剛拜訪了兩家醫院的老醫生,維護了一下客戶關係,向他們推銷了一下最新的產品。本來晚上要請他們去瀟灑一下的,可是李凡感冒好幾天了,連續幾天的拜訪客戶陪吃陪喝。在這冬春交接的季節奔波幾天,身體終於垮了。於是跟客戶聊完之後,借口晚上有點私事改下回,李凡就撤了。
回到酒店,李凡燒了點水,靠在床頭休息。衛生紙一節一節地揩著鼻涕,眼淚也留個不停,胸口也少見得悶得發疼。從小李凡感冒的症狀就是涕淚橫流,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怎麼了。
記得上一次他出差感冒的時候,在回來的火車上他涕淚橫流,旁邊一人對他語重心長地道:“哥們,要看開點!女人就是那麼回事,你還年輕啊!”李凡一下子愣住了,不過想想自己麵嫩,又戴著眼鏡背著背包,確實像一個失戀的大學生。
躺在床上,李凡回憶起了在家鄉的高中時光,想起體育課自己在全班學生麵前做引體向上卻怎麼也上不去,四周女生發出竊竊笑聲;想起了文藝活動時,班主任點將自己這個書呆子學霸上台唱歌,自己害羞地嘶啞幾聲就唱不出來;想起了從青春期開始自己那些暗戀卻從未說出口的女生。又不禁回憶起了似乎還很近的大學時光,想起了自己唯一談過的對象——那個她,心頭五味雜陳,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展開:自己第一次來到校園門口滿心興奮的時候,自己第一次接她心如鹿撞的時候,第一次牽手,第一夜親吻……還有那一幕幕記不起來的爭吵,她抱頭痛哭的樣子……
又想起了自己在宿舍的床鋪,躺著看小說玩遊戲的四年,那些一晃而逝的同學麵孔;還有自己四處奔波找工作的日子……一張張,一幕幕,李凡仿佛穿越了時空。“即使有那麼多遺憾,青春也是無比美妙的啊。”
李凡喃喃自語,漸漸語不可聞。
酒店狹窄的房間中閃耀起五彩光芒,漸漸將李凡吞噬。
第二天,義烏當地新聞:據熱心群眾爆料,昨晚在火車站國亭酒店,某企業年輕業務員死於房間中。記者連線市公安局,詢問死因。據市局劉局長回應稱,死者可能死於重感冒引起的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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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9月1日,鄂東北的小縣城齊州,今天是縣一中報道的日子,附近的馬路車水馬龍,展現出小縣城特有的繁鬧景象。齊州一中作為縣裏最好的高中,能來這裏讀書的要麼確實是成績好的學生,要麼家裏在縣裏有路子然後交了不少助學費。
高一1班的教室裏,李凡坐在座位上,一臉驚愕。本來由於他家比較近,再加上他從來都是上學最積極的學霸,所以今天他是來班上最早的學生,從早上6點一直等到9點,還是一個人沒有,於是他就靠在桌上睡著了。
不知道怎麼的他竟然做了一個夢,一個清晰無比的夢,他夢到了他的高中、他的大學、還有大學畢業後的幾年,這一夢他好像切切實實地生活了十二年,直到自己慘死在一個酒店裏,他才被一團五彩雲包裹著,又回到了高中報名的這一天。
睜開眼睛,確實是自己曾經無比熟悉的高一教室,看著那講台黑板,李凡的眼裏不禁有了一絲濕潤。
教室裏仍然一個人都沒有,李凡不禁笑16歲的自己有點傻,開學第一天誰會來那麼早,反正今天又不上課,隻需要去學務處簽個到,然後來上晚自習就好。
李凡決定出去轉轉,看看自己當年的校園。走出教室,望著那樓梯和轉角處的“正衣鏡”,李凡不禁有點發呆,那樓梯的每一步仿佛都留下了自己千百步的腳印,感覺熟悉無比,又看到無數次自己奔跑而過,都要看看鏡中的自己,裝著是否帥氣。下了樓來,幾個小花壇,一排報刊牆,這一小塊平地,仿佛旁邊矗立著另一個自己,同學們紛紛在身邊走過,喧鬧無比。
轉悠到籃球場上,看著那八塊籃球架,李凡不禁走向了那最熟悉的一塊籃球架下——後來自己“喋血”這塊場子,鼻子被打骨折,就再也沒有上過籃球場。
想到自己的身體素質,李凡不禁苦笑——自身的身體素質那是相當地差。農村出身的李凡出生時,家裏還很窮,媽媽在哺乳期也要幹農活,沒什麼奶水給他吃,導致他從小發育**。再後來上學,鄉村學校沒有體育課,爸媽老師叮囑的隻是好好讀書少玩。一旦他跑出去偷玩,被抓到的話就少不了一頓打。家裏的農活父母也不讓他動手。這樣教育十幾年下來的結果就是他一副白皙斯文相,手無縛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