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1 / 3)

諾大的室內一片寂靜,隻能聽見虞蘭帶著顫音幾乎是厲聲嘶喊出來的問題:

“說啊!你們發現陸荷的山洞,是不是布滿冰層!”

鄒下看著眼前這個眼眶通紅臉色慘白滿是絕望的女子,一時有些遲疑。

琴酒抱住渾身顫抖已經搖搖欲墜的女子,將她纖弱單薄的身形整個籠罩在懷中,輕聲道:

“虞蘭……”

虞蘭猛地掙開他,聲音淒厲的大聲質問:“你早就知道的是不是!你早就知道……”

琴酒打斷了她未出口的話,他看向李彥玦沉聲道:“讓他們出去。”

李彥玦眉頭緊皺。琴酒率領的不問穀是爭奪陸荷的另一隻力量雖然讓他有些詫異於不問穀暗處力量的強大,卻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且既然目的相同,陸荷落入誰手就不再那麼重要。但他並不明白虞蘭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他從沒有見過虞蘭這個樣子。最初認識的虞蘭一直是冷靜自持淡雅如蓮,像是一灣蔚藍色的湖水,似乎能一眼望到底,又似乎光華暗斂,深邃得讓人捉摸不透。無論是在大殿上因容貌被眾人嘲諷,還是在王府被自己失手誤傷,她的表情一直淡然從容,似乎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使這灣美得驚心動魄的湖泊激起絲毫漣漪。

琴酒出現的這幾天是他見過虞蘭最開心的日子。他才知道原來虞蘭也可以笑得那樣開心那樣光彩奪目,就像是卸下了所有的負擔,輕鬆肆意充滿生機,展露她這個年紀的女子應有的的蓬勃生氣。

而現在,那個美好得不可思議的女子正淒惶無助的將自己蜷縮在一起,脆弱得像是一碰就碎的琉璃娃娃。

他命令鄒上鄒下:“你們出去。”

鄒下大急:“王爺不可,此人功力深不可測而且意圖不明萬一——”

“本王說了,”李彥玦聲音冰冷,麵無表情:“出去。”

鄒上鄒下二人齊齊一抖,額頭冒出一層冷汗,立刻單膝跪地:“遵命。”

然後躬身退了出去。

隻剩下三人的室內。李彥玦看向琴酒:“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虞蘭嘴角露出一抹淒楚的苦笑。

陸荷是聖藥,集天地靈氣而生,出世之地不一,但必然具備某種異象,或冰封千裏,或烈火焚天。

東華山的那處山洞是陸荷出世之地,所以才會布滿冰層,濃鬱的靈氣使洞內的植物急速生長,在體積和密度上異於平常。

同時也正是造成這場疫病的毒素之源。

這處山洞不僅大量聚集了天地間最善的靈氣,同時也聚集了天地間最惡的毒氣。陸荷的萌芽生長使這些毒氣凝縮沉澱,並被封印在層層寒冰之下,阻止了毒氣的逸散。但一旦陸荷被摘取,寒冰逐漸融化,少了冰層和靈氣的壓製,這些沉澱的毒素便會破冰而出,為禍人間。

隻有陸荷才能壓製的毒素,自然隻有陸荷才能解。

在最絕望的時候給予希望,卻又在對未來充滿希冀時將希望絲毫不剩的奪走。

上天真是跟自己開了一個最殘忍不過的玩笑。

虞蘭雙手緊握,借助指甲刺入掌心的尖銳疼痛將所有的情緒壓回心底,看向李彥玦的目光冷靜而漠然:

“想要救治淮安的數萬百姓,唯一的方法就是使用這株陸荷。”

“不行!”琴酒溫潤如玉的臉龐一片冰寒,“我不許!”

虞蘭並沒有看他,目光落在窗外一角,眼中卻是一片空洞:

“除了陸荷,這種毒素根本找不到解藥。不用陸荷的話,不僅淮安的數萬百姓將會慘死,等到毒素繼續蔓延下去,後果將更加不堪設想。”

“那又如何,”琴酒看著她,眉目冰冷像是一個俯視芸芸眾生縹緲冷漠的神祗,“我說過,這世上最重要的便隻有你。”

虞蘭猛地一顫,心中湧出的無盡的酸楚和絕望幾乎將她擊潰,淚水不受控製的拚命跑出眼眶,她哽咽道:“可是……我要如何,心安理得的將自己的生命,建立在數萬人死亡之上……”她不是聖母,也並非什麼良善之人,但這場疫病究其根源是因她而起,在已經無辜犧牲了那麼多人後,她要怎樣承擔再去奪走數萬人生命的重壓和罪惡感。

李彥玦看著虞蘭一滴滴落下的眼淚,心髒像是被人緊緊的攥起,劇烈的疼痛幾乎讓他窒息。像琴酒一樣大聲喊出“我什麼都不在乎,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隻要你可以平安無恙”的欲.望像是一隻長滿了尖刺的野獸,在他胸腔中急速奔跑咆哮,拚命的撞擊著想要突圍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