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立誌的詩歌生涯隻有不到四年的時間,在艱辛的打工生活中,在勞碌的流水線生產操作之餘,他寫下了一百九十五首詩,除了八首四行以內不甚精彩的短詩,其餘作品全都收入了這本詩集。我按照創作日期循序編為五輯,這樣的安排,既有助於我們把握其詩歌寫作的發展脈絡,也有助於我們了解他漸趨絕望的生活軌跡。
今年八月底,我讓工人詩紀錄電影《我的詩篇》攝製組跟許立誌溝通拍攝事宜,他的回複讓人有點意外,他說他已經不寫詩了。而在此之前,他曾打算精選部分詩作,在網上編個集子,書名都擬好了,叫《冬深了》。這或許受到海子“秋天深了,王在寫詩”的啟發,隻是意蘊更加寒冷、絕望;許立誌有首標題也是《冬深了》的詩提醒我們,寫詩的這個人並非什麼王者,而隻是個窮愁潦倒漂泊異地的打工仔。我曾考慮過沿用此名,斟酌再三,最終決定用他辭世後才發出的那條微博“新的一天”做書名。這是他寫給人間的最後一句話,這句話本應給人無限希望,卻讓人無比悲傷,因為說這話的人決絕地隕落了,在“新的一天”來臨之前。即便如此,仍然要懷著希望。“新的一天”雖然不會絕對美好,但有可能比今日更好,這取決於我們的行動,正如一個人的詩歌和死亡會帶來震動,促使我們推動“日日新”的發生。
許立誌的工作很辛苦,沒有太多時間潤色作品,而詩歌不僅是靈感的事業,也是一項推敲與打磨的事業。因此在尊重作者原意及行文風格的前提下,我針對部分詩作中的別字、病句、贅語等,做了必要的小改動,這些改動主要集中於2012年以前的作品。我還略調整了《我咽下一枚鐵做的月亮》與《我彌留之際》的詩節——這兩首詩前麵部分均采用了無韻雙行體的形式,結尾處卻是四行一節,稍稍破壞了形式感。而在標點的使用上,許立誌幾乎隻用逗號,起行內斷句的作用,對此我沒做任何修改。
許立誌去世後,紀錄片導演吳飛躍,詩人張爾、楊克、葉子、羅德遠、風果子及散文作家孟夏曾幫助或慰問過他的家人,在此表示感謝。還要特別感謝吳曉波,多年來,他主持的“藍獅子”主要出版財經類圖書,從未出過詩集,現在卻要冒著市場風險出版《我的詩篇——當代工人詩典藏》與許立誌的詩集,令人感佩。同時也要謝謝這兩本書的責編餘燕龍細致的工作。最後,我要向陳波、賈玉靜、萊耳、戴錦華、張慧瑜、李旭、蔡慶增、卞智洪、田晨彤、方啟泉、丹青會、陳華、林潔、王景慶、牛麗紅、吳瓊文倩、王露晗、吳敏、萬淩雲、隋毅、盧錚鬆、章翔鷗、孟慶利、武凡清、胡四英、朱德才、謝樂冰、盧傑、郭怡、吳劍雄、黎洪正、張進、周旭忠、陸銘、楊文敏、唐亞林、張亞、朱軍文、童光明、代爽、徐傑、崔瑞英、何雋、康謙、合肥躲貓貓書店、廣東木棉社會工作服務中心致敬,向所有參與了《新的一天》眾籌活動的朋友們致敬!你們是詩歌的親人,你們用無分軒輊的愛心幫助了一個陷入巨大悲痛的家庭,讓許立誌的一部分生命得以在這本詩集中存續,謝謝大家,詩歌保佑你們!
秦曉宇
2014年1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