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幹旱令各處的古井湖泊盡數幹裂缺水,甚至連一些百年不曾幹枯的古井也不例外,可劉辨眼前的這條大河,卻是波濤依舊洶湧,水麵依舊寬廣,因淤泥幹枯形成的河床訴說著曾經的水位線,令劉辨不敢相信:如果沒有這場幹旱,麵前這條大河該是何等的壯觀?
河岸兩邊枯木枝頭隱隱露出幾絲綠瑩瑩的春色,嚴寒過後,一些四季長春的水草從冰凍中蘇醒,讓本是荒涼一片的天地間陡然多了點生機,多了點春意。
道路的盡頭,一個四處倘開的竹棚搭在河岸碼頭邊,裏麵隱約可見人影晃動,隱隱有話音聲傳出!
劉辨這一路行來,入眼所見的,除了開裂的土地,便是枯死的樹木,還有一個個因為瘟疫而變得人煙清冷的小村莊,甚至蟲鳴鳥叫,都幾不可聞,留下的隻有荒涼和死寂。忽然來到這生氣勃勃的地方,令他一時間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心念動處,令腳下亡靈戰馬放慢了腳步,緩緩向著那處竹棚走去。同時令亡靈戰馬將眼中的魂火光芒變淡,再有著烈日的掩飾,尋常人倒應該察覺不出。
此時他口渴難耐,隻想去那裏討口水喝,再順便打聽一下該怎麼過河,是否有渡船?
在劉辨的印象裏當日他被任將軍護送,一直藏匿了好幾天都沒有從馬車裏出來過,所以也不知道當初他們是怎麼過河的。
“噠噠”的馬蹄聲清脆傳入竹棚裏麵眾人的耳中,大家隻是抬頭往往,卻沒有過多留意於他,而是舉起手中巨大的海碗,咕嚕嚕的灌著淡色的茶水,原來此處是個茶棚,供來往過河的行人候船休息。
走得近了,眼前的河水也清晰的出現在劉辨視野中,河水渾濁,隨著浪花的打過往往留下許多細小的沙粒在河岸,宛如河水中混滿了泥土一般!
這是黃河。
劉辨心中瞬間得出這個結論,也隻有那傳說中文明的發源地、孕育了無數曆史、橫跨九省的黃河,才能在這等天幹地旱的氣候中依舊保持著流淌,也隻有黃河,才有眼前這種顏色的河水。
前世今生,他都從來沒見過這條被後人親切稱作“母親河”的第二大河流,此時所見,雖然幹旱導致河水枯竭大半,卻也波濤奔騰,四五百米的河道一浪接一浪,好一副壯觀的場麵。
翻身下馬,隨手將手裏八十二斤的青龍偃月刀插在地上,將馬韁往上麵一搭,象征性的繞上兩圈,便走入了這竹蓬茶舍中。好在亡靈戰馬雖然本體為馬,但實質卻是一個亡靈仆從,除了劉辨的命令外,絕不會像普通戰馬一樣需要喂食草料、照顧洗刷,而且還會老老實實的呆著不動,倒也省下不少的麻煩。而青龍刀的刀芒過於鋒利刺眼,劉辨在出發前就不得不再度用布將其包裹起來,現在倒也沒有引起什麼人注意。
鼻中傳來淡淡的茶香,一旁蒸籠裏甚至還有白麵饅頭散發著熱氣,令劉辨不由食指大開,他雖然力大驚人並且百毒不侵,可始終是血肉之軀,半天一夜的趕路令他腹中難免有些饑餓,聞著香噴噴的食物,喉結已經不由自主的蠕動著,決定立刻放開了大吃一場。
巨大的瓦窯水缸上麵漂浮著粗大的茶葉,茶水已經不見了一半,顯然是劣質粗茶,可此時在劉辨眼中,這粗茶比起於吉特意收藏的碧螺春還要香,還要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