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要把自編的“一百零八釵”硬栽到曹雪芹頭上(1)(1 / 3)

一、周汝昌先生“一百零八釵”的所謂“根據”

周汝昌先生在他的《周汝昌自傳》中徑直說:“一部《石頭記》原計劃是寫一百零八名女子英豪——如《水滸》之寫一百零八條男子好漢。”(《周汝昌自傳》第350頁)總之,曹雪芹就是“專為和《水滸》唱對台戲——你寫一百零八條綠林好漢,我寫一百零八位脂粉英雄(秦可卿語)”(《紅樓奪目紅》第146頁)。

這有沒有根據呢?周先生說有的,這就是脂硯齋的批語。他說脂硯透露:“原書最末列有《情榜》,應即如《水滸》之也有一百單八將的全部名單——忠義榜。《石頭記》的‘情榜’顯然即由正釵十二名、副釵十二名、‘再副’‘三副’……以至‘八副’各十二名組成。”(《紅樓藝術》第204頁)

他說:

他是從媧皇煉石補天起頭的,而他給女媧的石頭早已定出了“尺碼規格”:“高經十二丈,方經二十四丈。”而脂硯在此,也早有雙行夾注批:在“高經十二丈”句下:“照應十二釵。”

在“方經二十四丈”句下:“照應副十二釵。”

上句易解,但下句怎麼講?“二十四”如何照應“副十二釵”?

原來,這兒在甲戌本上頭條批中“照應”作“總應”。這個“總”,實包所有之釵而言;大石每邊之長(或寬)都是二十四丈,才能合原文的“見方”(即正方形,四邊等長),那麼,四乘二十四,即是所有諸層副釵的總數了——

24×4=96(副釵)

12(正釵)

96+12=108(全體。《情榜》亦即此數。)

要想明白雪芹在《紅樓》藝術上的致密精嚴,一絲不苟的文心意匠,達到何等地步,也必須著眼於這些獨特之處。(《紅樓藝術》第204—205頁)

於是他的“一百零八釵”就出來了。這個已定的“一百零八名脂粉英才(與綠林好漢有意地‘對台唱戲’)的數目,又啟發了雪芹,使他又有意識地將回目也調整了,定為一百零八回——這也是他處處打破舊套的一個突出的表現”(《紅樓藝術》第204頁)。“一百零八釵”又成為周汝昌的“一百零八回兩扇大對稱結構”的奠基石。

周先生雖然說是曹雪芹“處處打破舊套的一個突出的表現”,但是其實質除過說明曹雪芹善於模仿前代作家,就別無所能了:你施耐庵寫了一百零八個綠林好漢,我就要寫一百零八個“脂粉英雄”;你在《水滸傳》中有個忠義榜,我就在《紅樓夢》中弄個情榜和你作對子。你《西遊記》寫了花果山——水簾洞——石頭變孫悟空,我就要在《紅樓夢》寫個大荒山——無稽崖——石頭變賈寶玉。他還總結說:“你看有趣無趣?一個偉大作家的智慧思維、才情聯想,就是這樣‘進行’的。”(《紅樓別樣紅》第273—274頁)

按照周先生的研究成果,曹雪芹全被他裝入前代偉大作家的“舊套”裏去了,哪裏還有“偉大作家的智慧思維、才情聯想”?哪裏還有自己的藝術創造!

為了正確理解曹雪芹的藝術創造,不破除“一百零八釵”瞎說是不行的,因為“一百零八釵”已經成了理解《紅樓夢》思想藝術成就的障礙。

二、曹雪芹說《紅樓夢》定稿“金陵十二釵”隻寫了三副冊共三十六個女兒

《紅樓夢》有一個艱辛的創作過程,曹雪芹對此並不諱言。他在第一回現身說法道:“曹雪芹於悼紅軒中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纂成目錄,分出章回,則題曰《金陵十二釵》。”在創作《紅樓夢》的十年中,光大的增刪修改就有五次之多。“金陵十二釵”究竟寫了多少副?初稿和定稿的數量是有所不同的,初稿寫了五副,定稿時刪掉兩副,隻保留了三副冊子。這在脂硯齋的批語和小說描寫中可以找到證據的。在庚辰本第十七、十八回的一條眉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