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汀雨苑。
汀雨苑,長安城內最大的妓院。汀雨苑是一座圍湖而建的建築。此湖名曰“碧湖”,湖的四周分為東南西北四座樓閣,分別是東然閣,西任軒,南昕庭,北峰樓。東然閣,乃是苑中出眾的女子居住之所,無論是相貌,歌藝,舞技,皆是萬中選一的極品,足以使紈絝子弟一擲千金。西任軒,較東然閣次之的女子就住於此處。南昕庭,眾女子學藝之處,而教導她們的便是曾經住在東然閣,風光一時無兩的傾城女子,可惜的是歲月的流逝,容顏一去不回。北峰樓,汀雨苑的下人皆住於此。而汀雨苑的主人,蘇淺水,居住在湖的中央的小島上,島上的樓宇並沒有命名,隻是懸掛著一塊沒有題字的匾額。因此,人們便以島樓代稱。汀雨苑不同於其他妓院的地方在於,苑內的女子皆是自由之身,沒有與汀雨苑簽賣身契,而所有的交易皆出自於她們的自願。其實相較於她人,蘇淺水亦是一名貌美的女子,時間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過多的痕跡,雖然年華早已不在,但風韻猶存,她的雙扇舞,飄逸,唯美,更是任何人所無法比及的。而她深入簡出,冷清平靜,與世無爭的個性,很難讓人想象,她是如何能打理出,這長安第一院的。
而此刻,一襲華麗的黃色綢緞出現在這島樓之上。他隻是靜靜的佇立在窗口,望著窗內。屋內是一名女子,雪白的肌膚,烏黑的發絲,但雙眼卻空洞的異常,沒有任何焦點。她的手站在桌上不停的摸索著,桌上的水杯近在手邊,可是她卻始終沒有握到。窗口吹來了陣陣冷風,女子不禁打了個冷顫。她的下場真的如此悲涼麼?為何當初的她會作出那樣的選擇,她,後悔了麼?南宮逸言的雙眼已開始濕潤。她已經拋棄你了,不是麼?而你不也是發誓永遠不會再見她了麼?為何,為何你又來到了這裏,還割舍不下麼?南宮逸言,你還真是個廢物!南宮逸言的手重重的打在了窗戶上,手指關節處的外皮皆已磨破,微微的滲著血。
“誰?”屋裏的女子聽到了聲響,發出了一聲低喝。她的聲音!南宮逸言感到震驚。女子的聲音沙啞,略帶著絲血腥味,那一聲低喝,仿佛是從胸腔發出,為經過聲帶。
“穎瓏,何事?”是一個肥胖的女子,一身花衣裳,濃厚的裝,打扮的十分妖豔,她便是汀雨苑的二當家,寶媽媽。聽到屋裏的聲音便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當然,在她還未到達之前,南宮逸言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是他,寶媽媽,是他來了!”女子的聲音帶著興奮,但沙啞依舊。寶媽媽向外探了探身子,窗外,空無一人,無奈的搖了搖頭,穎瓏,你又出現幻覺了麼?他怎麼可能會來。寶媽媽看著江穎瓏,眼中盡是憐憫。“時間不早了,睡了罷。”寶媽媽握上江穎瓏的雙手,試圖把她扶到床邊。“寶媽媽,你相信我,他,真的來過。”江穎瓏激動的反手緊握住寶媽媽。是的,她感覺到了他的存在。而寶媽媽卻沒有答話,隻是輕聲的歎了口氣。
“真的是我異想天開了麼?”很小的聲音,若有似無,但那份悲涼,卻是誰都可以感覺的到的。
“我乏了,扶我睡罷。”聲音略帶著哭腔,沙啞的讓人心疼。
寶媽媽走出房間,輕輕的合上了門。又要哭一晚了麼?嗓子是永遠也別想好了罷。而你的犧牲,他又能了解多少呢?
她的嗓子為何會毀了?以前的她,不是靠嗓子在汀雨苑存活的麼?南宮逸言漫步在汀雨苑內,身邊來來回回的身影,仿佛並不存在,周圍的喧囂,也從不曾進入他的耳朵。為何,為何到現在,他南宮逸言還關心著她?真是可笑,還想再被拋棄一回麼?突然停止了腳步,緩緩的抬起了頭,“東然閣”三個字赫然進入眼簾。東然閣?不是她的舊居之所麼?我倒要看看是什麼讓她如此眷戀這裏。南宮逸言的嘴角劃過一絲冷笑。漸漸走入了漆黑的夜幕之中。
在人來人往之中,誰也不會留意到,汀雨苑的東然閣內,平白無故的多出了一個人。他大腹便便,腦滿腸肥,過於臃腫的臉上還有一道恐怖的刀疤。
“寶媽媽!”他大喊著,一付輕車熟路的樣子。讓人一位他是這的常客。
“這位爺,寶媽媽這會兒不在,有什麼吩咐,您盡管知會我德旺。”說話的是一個瘦小的男子,堆著滿麵的笑容,背很自然的彎著,不禁讓人懷疑,是否他天生就是一個駝子。而他,便是汀雨苑的三當家,德旺。肥胖男子對他輕蔑的笑了笑,便走進了東然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