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3章(1 / 3)

程葦杭似是被蠱惑了一般,竟當真將那粒藥丸吞了進去。恰在這時,巷口的結界忽然就失效了,家丁們陡然看見巷子裏的二人,連忙追了上來。白子彥握過她的手便往外跑,可還沒有跑出去多久,程葦杭腦子便暈暈乎乎的,腿腳也沒有了氣力。

之後的事情,她便都不知道了。意識沉寂在黑暗的深淵裏,爬不出來,卻也不會陷入徹底的混沌之中。這一場昏睡似乎持續了很久,她醒來時,一睜眼,四周黢黑,空間逼仄得令人窒息。木頭的氣味,還有……泥土的味道?

空間窄小得沒法讓她坐起來,何況實在太黑了,她看不清楚四周,隻好探手去摸,觸到那些釘子時,才回過神來。這是一口棺材,且已經被釘死。她是何時被人當成死人裝進這棺材?又是誰將她裝進來的?

最關鍵的問題是……她已是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了,若不趕緊出去,她就會被悶死在這裏。泥土的氣味讓她更是緊張,這口棺材已經被埋進了土裏?那要逃出去,便更是無望。

她努力回想昏迷前發生的事情,腦殼疼得像是要炸開。對,她服了一粒藥丸,還是來自一個陌生人手裏的藥丸。

忽然,外麵有了動靜,似乎有人在上方動土。程葦杭屏住呼吸靜聽,沒錯,的確是動土之聲……竟會有人前來救她嗎?

那鐵鍬很快碰到了棺材板,鈍悶的聲音闖進程葦杭的耳中,就像是鑽進她手裏的一根救命稻草。她靜躺在棺材內,忍受著缺氧發昏的痛苦,似乎隨時都會死去。“啪”的一聲,棺材蓋板忽被人從外頭撬開了。

“噢,這個女人可真是能撐,再遲一點就要真的死了罷,白子彥你也真敢賭啊。”粟坐在土堆裏嘀嘀咕咕地說著話。

白子彥丟掉撬杆,自袖袋裏取了帕子,擦幹淨手,伸進棺材內:“出來罷,沒事了。”

程葦杭重新睜開眼便看到一隻白淨修長的手,在這春日下午的好天氣裏,漂亮得簡直難以用言語描述。她回過神猛吸幾口新鮮的空氣,頭一陣痛,皺皺眉坐起來,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白子彥。

白子彥也看著她,眼中是一如既往的篤定與平靜:“快出來罷,還得將這個墳重新填好,隨時都可能有人路過,我不想被當成掘墳盜財的家夥。”

程葦杭連忙站起來,但到底是缺氧太久,一時沒有站穩,下意識地就握住了旁邊伸過來的那隻手。她偏過頭小聲道了一句謝謝,又迅速鬆開手,爬了出去。

粟有些嫌棄地看她一眼,可想想她又看不到自己,遂百無聊賴地站了起來,與白子彥道:“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白子彥任由他去,自己則將挖開的墳填好,程葦杭在一旁手忙腳亂地幫他的忙,白子彥回頭看她一眼,淡笑道:“你是在添亂麼?”他指了指擱在旁邊的一隻包袱:“衣服放在裏麵,你找個有樹遮蔽的地方換了罷。”

程葦杭低頭一看,這才察覺到自己穿了一身死人的壽衣。她連忙拿過包袱,跑去旁邊的大樹後將衣裳換了。包袱裏大到外袍,小到……襪袋,竟是連小衣什麼的也都一應俱全,最後她換上鞋子,低頭看到裏麵放著的一隻白玉簪,俯身將它撿起來,挽了發。

白子彥將挖開的墳填好,看了看新做的墳頭:“祭典沒有開始祭品便已死了,沒什麼利用價值也就隨便找了個地方埋掉,看來程氏本家的人的確有些……薄情。”

程葦杭敏銳地看他一眼:“你為何會知道程氏祭典的事?”這件事除了程氏本家的人,以及那晚夢境中出現的家夥知曉外,怎會還有更多的人知道?

何況他又為何在這兒?

白子彥將挖墳的工具都丟進不遠處的河裏,洗了個手走回來,這才不慌不忙地回了她的問題:“我有個朋友受程家之托給這場祭典幫忙。”

“那、你給我的藥是?”

白子彥為了不嚇著她,唇角抿起一彎善意的淺笑:“這世上會有那樣的藥,吃了可以暫時喬死,到了時間便會醒來。”

程葦杭略沉吟道:“所以你是……。”

“藥師。”白子彥在她擺出懷疑姿態之前,就已經不容置疑地給出了答案。

其實細想一番,白子彥的話也不能全信,比如他為何會及時出現在那條巷子裏,又為何當時那些家丁居然都看不到他們……

但程葦杭眼下不打算問太多。

既然如此喬死過一回,讓程本家的人相信她已經不在人世,那眼下她實在不適宜在這裏久留。白子彥似是能看穿她心思一般:“若沒有盤纏便一道上路罷。”畢竟這場裝死的戲碼,是他的傑作。

程葦杭眼下並沒有旁的路可選,她在這裏已算得上是無人可靠,隻能相信白子彥。她也不是什麼扭捏之人,何況……救她的這個人,看起來甚至讓人有莫名的好感。

程葦杭默認了這個提議,遂與白子彥一道上路。

一路上程葦杭受盡照顧,但白子彥還是與她保持了該有的距離,將她安全送到藍山腳下時,白子彥留了個地址給她:“我雖跑遍南北,但也有常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