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言把那些從不向外人提的往事全部告訴了許諾,因為那是他最不堪的過往,一想起這些就會覺得自己被拋棄的物品,這是他最不願意承認的。而如今他就像是局外人一樣,不痛不癢地陳述。
對於許諾,他似乎從來就不設防。他會怕別人把這些事當作利器往他身上捅,但是許諾不會,他知道。
沉默許久,傅景言轉頭看著許諾,“你知不知道,可能你也會死?”
許諾聽完也不回答,看著地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知道啊,我隻是有點擔心小樂。”傅景言看著低著頭小聲說話的許諾,有點抱歉,“小樂?”許諾抬頭,“是我弟弟,最後的親人。”
傅景言眉頭緊鎖,他總覺得是不是還有些話沒有說,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斟酌良久,隻有一句,“對不起。”
許諾聞言看向傅景言,他靜靜地看著窗外,許諾隻能看見他的側臉,突然覺得此時的傅景言很寂寞,他隻說了句,“我們不一定會死,是嗎?”許諾當然不是怕死,隻是覺得他應該這麼說,那麼傅景言的緊鎖的眉頭是不是可以舒展開來,告訴他我們會一起活著,是不是他的臉上就不會出現寂寞的神情。
“我不會讓你死的。”傅景言對著窗外喃喃自語,但是許諾卻聽得無比清楚,他說,我不會讓你死的。突然覺得就算自己是即將趕赴刑場的人,也不覺得害怕,一句話真的有這麼大的力量嗎?有的,真的有的,如果你有相信的人。
許諾用手肘推了一下傅景言,用眼睛往下看了看,示意他的口袋裏有東西。
傅景言盡量往下躺,然後用手肘把許諾口袋的東西推出來,費了好大的勁,一隻手機掉了出來。傅景言趕緊坐了起來擋住手機,然後驚訝地看向許諾。許諾隻是微笑地看著他,一副“說了不會死”的表情。
突然有個人走進他們,嚇得兩個人屏著呼吸,聽那人說了一句,“老實點,大哥我去上廁所。”等他走出了門口,兩個人都悄悄吐了口氣。
“哎,等等翊航會給我打電話,他約了我去健身房,但是看來我要失約了。”許諾狡黠地笑笑,傅景言有點蒙,他沒見過許諾這樣笑的樣子。楞了一下,手機果然開始震動。許諾看了一眼示意傅景言開始行動,便低下身用手肘滑了一下解了手機鎖然後點下接聽鍵。
傅景言也不含糊,”喂“地一聲把那些人叫了過來,兩個人肩並肩坐在一起擋住了身後的手機。
“幹什麼呢?被綁了還鬧騰?”說話很大聲,特別是在密閉的空間,還帶點回音。
童翊航電話一接聽就是被這聲音喊得發愣,他拿下手機看了看通話,沒錯啊,是許諾的號碼啊。接著又放回了耳邊,他聽到了許諾的聲音。
“喂,那你為什麼把我們綁到這裏來?”許諾的聲音比平時大了很多,是怕他把手機放太遠童翊航聽不清楚。
傅景言等許諾說完,又加了一句,“你們想謀財害命嗎?這裏是郊外,殺了我們也神不知鬼不覺的。”傅景言特地把“郊外”兩個字說得重一點,希望童翊航能聽清楚了。
許諾接著反問一句,“這裏是郊外嗎?”傅景言看了看許諾,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很緊張的時刻,他突然有點想笑,許諾演戲還有兩下子。
“當然是,這裏原本是間工廠,不過早就廢棄了。”傅景言已經盡量把關鍵詞說清楚了,接下來就聽天由命了。
幾個人看著許諾和傅景言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覺得很奇怪卻也沒發現什麼,隻是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童翊航一直安靜地聽著,他想,他應該知道那個地方,童翊航神情凝重地掛了電話。
許諾瞄了一眼已經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深呼吸了一口氣。傅景言把剛剛用腳踩著然後挪過來的鐵片弄到了手裏,對著許諾說,“背過去。”許諾也聽話地轉身。
看上去兩個人背靠背,傅景言已經暗中將許諾手中的繩索割掉了。許諾還是維持著被綁的姿勢,幫傅景言割繩子。
那群去吃飯的人突然就回來了,“大哥,你回來了啊?”
“嗯,人還在吧?”
“在,他們逃不了。”聽完後,帶頭人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朝著他們倆走過來。本想著繼續維持被綁著的姿勢,可是。。。。
“嘀嘀嘀。”那是手機電量過低的提示聲。帶頭人馬上走了過來,搶了手機,“媽的!”
傅景言出拳打了他,他沒防備就被打趴在地上。傅景言喊了一句,“跑!”許諾跟著就跑了起來,傅景言在他後麵。
身後傳來咒罵的聲音,於是一群人追著他們後麵跑。那一群人都是亡命之徒,本是想綁個人拿些錢生活,可是人跑了錢拿不到還不算,兩個人都見過他們,那就更不能留活口了。
工廠是挺大的,有個長長的巷子。
兩個人都不認識路,但是鐵定不能等著被宰,於是隻能一直跑,不被抓到就不會死。
隻是有幾個人似乎很熟悉路徑,拿著刀從一個弄堂出來。許諾剛剛好就跑過那個弄堂口,傅景言在他身後看的清楚,想也沒想,就撲到許諾的身上,“小心!”
傅景言抱住了許諾往地上撲倒,原本應該刺進許諾腰上的刀從背後刺進傅景言的身體。
許諾隻覺得身後很重,回過頭看見傅景言整個人趴他身上。
那個人似乎還不想罷休,許諾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推開傅景言就朝那人撲上去,打了他一拳,然後朝被打倒在地的那人猛踹了幾腳,他什麼也看不到,就看見剛剛傅景言身上流出的血一片鮮紅地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