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低垂,雪卻舞得更急了。
四麵山崖環繞的這一片山凹之中卻是另一番景象。
一座梅林座落其中,枝頭寒梅怒放,給這山凹裏平添了幾分暖意。外麵的急風怒雪盡皆被擋住,就連那彌漫刺骨的寒意也進不來這片山凹之中。隻有上空稀稀疏疏的雪花緩緩的,悠閑的落下,在這枝頭寒梅上肆意點綴。
梅林前是幾間相連的小木屋,厚厚的茅草掩蓋其上。頂麵已被飄落的雪花裝點得一片銀白。
木屋前是一張石桌,周遭圍著幾張石凳,雪花飄落,上麵已落上了淺淺的一層。
在這梅林邊緣的石桌前,此時正負手立著一位二十來歲,身披白色輕裘的青年男子。他一頭烏黑的長發寬鬆的在腦後挽了一個髻,垂下的頭發披在身後。背對著木屋石桌,靜靜望著麵前的梅林,雪花飄落在他身上,他似無所覺。
在木屋的一邊,一條碎石小徑蜿蜒著直伸到山凹外麵盡頭。兩邊輕雪覆蓋下露出一截截黃褐色的幹枯草莖。
一陣輕緩卻矯健的腳步聲響起,踩在小徑邊輕雪覆蓋的草莖上,發出柔軟的聲音。
一個十三歲左右,身披蓑衣的童子在這輕雪飄落的薄暮時分,沿著碎石小徑朝木屋走來。他手中提著一團比他身形還要大上兩三倍的龐然大物,竟是絲毫不費力的樣子。
那童子已是遠遠的看見了梅林邊緣的輕裘男子。來到他身後,手一鬆,將手龐大的物事丟落地上,發出撲的一聲沉響,竟是一隻黃斑巨虎。那黃斑巨虎看來剛死去不久,全身毛發完整,竟無一絲傷痕與血跡,隻是有著大大的王字的頭部卻是凹陷下去,顯見頭骨已然碎裂。
輕輕抖了抖蓑衣上的落雪,童子望著背對著他負手而立的男子有些嗔怪的開口道:“公子,落雪了,你怎麼還不回屋去,凍壞了身子怎麼辦?”
那背手而立的男子聞得話語,轉過頭來,一張清秀蒼白的臉上,一雙眼睛清澈無波,望著童子輕輕展顏一笑:“破劍,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弱。”隨即望見童子腳邊的死虎,輕聲開口道:“你的修為又精進了。”
蓑衣童子望了望腳邊的死虎,又看了輕裘男子一眼道:“回來的路上遇見這畜生,竟要傷我,我就隨手一指,不想它經受不住,就成這樣了。”
輕裘男子望著破劍,似笑非笑道:“阿彌陀佛!恐怕是該怪它命不好,遇上了正有氣無處撒的你吧。今日與那舉父之獸爭鬥的如何?”
蓑衣童子見得被男子看破,有些不好意思的呐呐了一下道:“還是無法破解它的落石之術。”話完有些微微擔心的看著輕裘男子。
男子聽完並未顯出失望之色,依舊是微微笑著,輕聲道:“無事,不要太苛求自己了,你已經很努力了。隻是三年時光,你修為到如此地步,實在是很難得了,這些日子你的艱辛我都看在眼裏。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已是三年了……”
輕裘男子望著白雪飄零,竟有些癡了。
呆了少頃,旋即望著眼前十三歲左右大小的破劍,眼中閃過一絲自責的愧疚與疼惜道:“當日你執意要求我傳你修煉之法,我手中卻隻有唯一的妖族修煉的霸蒼訣,你冒險修煉,不想竟成功了,隻是你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