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大家沒有多說,隻是坐在一塊喝酒。
我擺起師兄的架子說流夜你不許多喝,醉了我可不會抬你回去。
未央在旁邊笑,說流夜的酒量比你可高太多了,一會是你抬他還是他抬你都說不準呢。
我鬱悶的說怎麼你們一個個都這麼能喝了,以前哪個不是看著我眼紅的。
未央沒說話,笑了笑。
燕翎撲過來拉我,說幽冥咱們好久沒在一起喝酒了,今晚不醉不歸。
我豪氣幹雲的抱起一大壇子,說,好!今晚不醉不歸!
夜色愈濃,周圍一片鼾聲,我慢慢的站了起身。
三個人都俯在桌上,醉的七倒八歪。
緩緩朝外麵走去。圓月當空,周圍稀稀落落的幾顆星,忽明忽暗。
走到園子出口處,轉身看了他們一眼,然後踮起腳尖,輕輕躍上了房頂。
已經不想再糾纏下去了,燕翎也好未央也好師父也好,他們都有太多的心思,我弄不懂也不想明白。接二連三發生的這些事情,使人從心裏感到疲倦。我累了,隻想找個地方過一段平靜的日子,其他的事,會怎麼樣也都無所謂了。
周圍靜悄悄的,我在屋頂幾個縱躍,已經離開剛才喝酒的中庭老遠。想到這次又是不辭而別,心中不免愧疚,忍不住又停下往回看了一眼。
———隻是這麼一眼,我的腳便如釘在了那裏,再也沒辦法移動分毫。
一個人。
背著月亮,站在對麵的屋簷上。
沒有聲音,他靜止的象是不存在於這個空間。清冷的月光,將他的影子長長的拖在地上,淡淡的一抹灰色。
一切,都恍然夢中。
我呆呆的站在那裏,一瞬間竟有種喘不過氣的窒息感。
那個影子裏,有著懷念而又熟悉的味道,卻又不全然是,那個人該是翩躚靈動的,而麵前的人影,遲滯中卻帶著一絲森然,有著刻意渲染的墓邊土的氣息。
我分不清是幻是真,害怕隻是自己過於思念而出現的幻覺,然而又有種難以抗拒的衝動,向往著朝那無盡的深淵墜落。
仿佛預知般的,他緩緩的轉了過去,微微的、停頓了一下。
身形一閃,旋即悠忽不見。
我的腳幾乎是、不受控製,如影隨形的跟了過去。
那轉身的瞬間我看到了他的臉,月光下泛著幽光的麵孔,是夢中出現了無數次的蒼白的容顏。
....是他!..是他!!是他!!!
心跳劇烈的象是要從喉嚨裏蹦出來,全身的細胞都在大聲叫囂著那個名字。
頭發披散開來,手指緊緊掐入肉中,我渾然不覺,腳下不敢稍停,眼睛死死追著那個白色飄忽的身影。
耳邊傳來劇烈的脈動聲,呼呼的風聲,以及我拚命抑製仍然顫抖著掙紮出來的細微的呼喚聲——
他還活著!他還活著!他還活著!!
萱漠冷!!他還活著!!!
刹那間一陣巨大的喜悅將身心全部灌滿了,所有的事情我都不在乎了,就算下一刻立即死去,也再沒有遺憾了。
他還活著,就近在眼前!!
....冷....不要躲我,我還沒有向你道歉,還沒有告訴你我也愛你.....你要恨我,要處罰我,刺我一劍、兩劍,或者是殺了我都可以......隻求求你...停下來......讓我...再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