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萬萬不可!”崔長老叫道,“二公子自幼深得城主寵愛,倘若以這般莫須有的罪名將他處死,城主地下有知,也必定難以瞑目啊。”
“崔詢,你在說什麼莫須有,父親分明就是他殺,你還狡辯什麼?!”
崔長老並不看他,跪下俯地道:“求陛下饒二公子一命!”
他一跪,周圍的人都跪下了,“求陛下饒二公子一命!”
“你們!”閭閻奎氣的直跳腳,“你們眼裏還有我嗎?!”
眾人一跪下,殿上隻剩下我,未央,還有燕翎孤零零的站著,甚是顯眼。
我心下一陣慌亂,正猶豫著要不要走,就聽到他的聲音在上麵說:“今天倒是熱鬧,不知燕城主幾時來的天樞城?”
燕翎欠了欠身,“燕翎受閭閻城主邀請,剛到了幾日。”
“哦?如此說來,燕城主倒是見證人了,不知對此事有何見解?”
“燕某與閭閻公子並不熟識,但以為二公子平時為人謙和,卻不象是做這種事的人。”
“言下之意,燕城主是站在二公子這邊了?”
燕翎一笑,卻不答話。
未央上前道,“師父,徒兒也覺此事確有嫌疑,既然閭閻城主已經往生,現在處死二公子也無濟於事。不如先罰他禁閉,等證據確鑿再行定罪也不遲。”
他話音未落,地上的人連聲附和。
“也好,”邪王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那就照未央的意思,先將閭閻慕雪□□,慢慢再議不遲。”
閭閻奎急道:“陛下——”
邪王對他一擺手,“這件事就交由你去做,明白嗎?”
閭閻奎不敢多說,躬身應道:“是。”
他抬手讓眾人起身,閭閻奎過去將閭閻慕雪帶下去了。
然後他轉過身來,“燕城主,”他說,“難得相見,今晚不如留下,跟本王對飲幾杯如何?”
燕翎一怔,“這——”
偷偷的瞄了我一眼,我將臉轉到一邊,剛好看到那群侍衛從我身邊經過,不加思索的跟了過去。
聽得燕翎說:“陛下有此興致,燕翎自當奉陪。”
微微一頓,我加快腳步的往前走。
走到門邊,我急著出去,不小心絆到,腳下不穩,身子晃了晃,扶著門枋正要出去,突然又聽到他的聲音,清晰得近在耳邊————
“...冥兒,你要到那裏去?”
身體劇烈的震動了一下。
我咬了咬牙,跨過門檻————
“怎麼,見了師父也不過來問候一聲——你眼裏,可還有我這個師父嗎?”
我停了下來,慢慢的、轉過身去。
他遠遠的望著這邊,臉上的表情平靜而又溫和。
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卻始終無法正視他的雙眼。
“...徒兒...不敢....”我低下頭,單膝跪地,“徒兒...拜見師父....”
眼前微微一晃,映入眼簾的是他頎長的身影。
“抬起頭來,”他說,聲音裏聽不出來什麼情緒,“讓師父看看你的臉。”
臉上一涼,麵具被他揭去扔在地上,修長的手指勾住了下頜,慢慢的、抬了起來。
看到了他的臉。堅毅而不失柔和的輪廓,略顯清瘦的麵頰,以及那雙注視著我的、深邃迷離的眼。
刹那間想到遙遠的過去,少年時的他在那片花海裏神氣飛揚的模樣,幼小的我跟在他的身後,一口一聲的叫著,他笑著一口一聲的答應。
如今,象那樣的默契,已經再也找不回來了。
我說不出話,隻能這樣、默默的看他。
他的手緩緩下滑,落在我肩上,將我扶了起來。
“出去了這麼久,”他說,淡淡的語氣,“也是時候....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