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無相城主(1 / 1)

一直以為跟萱漠冷的初遇是在那個櫻花飛舞的黎姬湖畔。

那天師父剛宣布要與司徒朗月成親,而我,臉色蒼白,跌跌撞撞的從華羅殿走出來。

雖然是早已預料的結局,聽到的瞬間仍然難過的不能呼吸。眼前一片黑暗,心裏很痛,明明痛的象要馬上死去,卻偏偏一滴淚也流不出來。腳下無意識的走著,卻不知道要去哪裏。

然後抬頭時,他就立在眼前,一襲白衣,長長的頭發隨風飄動,輕柔如絲如線。眼神模糊得看不清他的麵容,隻覺得他在笑,好看的笑。

我以為那是我們的初識。

可是後來他告訴我,那之前,在我還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們其實早就已經見過。

人們都說,無相城主是冰做的人,冰雕玉琢的美麗,卻冷的如同寒冬的霜雪。

他們說他從來不對人微笑,即使是笑,也隻是冷笑。

別人說的這種千年難得一見的笑容,他卻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已經給了我。那笑容如同夏日陽光融融的午後,溫暖如一陣清風拂過心間。

很多年以後還常常回憶起那個場景,已經記不清他當時的裝束,隻記得很好看很溫柔的笑,和那雙美麗如秋水的眼眸。

然而我對他的這種好感,隻持續了很短的一段時間。

從我知道,他就是無相城主那一刻開始,先前關於他的那種溫存的感覺,隻在頃刻間已經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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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之海其實是一片沙漠,那裏的砂子在月光下會散發出銀色的光,所以得名。

華羅殿就建在沙漠正中的綠洲上,這裏有一種白色的花朵,花瓣大而鮮豔。初夏的時節它們會開的鋪天蓋地。宮殿的四周全都是這種花,漫無邊際,一眼望過去象白色的海。

記得我曾經跟師父說,銀之海應該用來形容這片花海才對。

師父笑了笑,說,你這樣說隻是還沒有看到銀之海真正的麵貌。

師父是華羅甸宗主絡伽王最小的徒弟,也是最得寵的一個。絡伽王死後,他順理成章的當上了宗主,號邪王。師父收了十二個徒弟,分別封為十二宮主。我是他的第一個弟子,也是跟隨他最久的一個,從八歲直到十六歲,整整八年。

八年的時光,我看著他從清瘦的少年長成長身玉立的男子,成為人們口中談之色變叱詫風雲的邪王。

我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還隻是個走路會跌跌撞撞的小孩子,不見時就會滿宮殿的找他。初來時害怕,晚上不敢一個人睡,總是光著腳丫子跑去他那裏,哭著往他懷裏鑽。他一邊笑一邊伸手抱著我,嘴裏哼著歌兒哄我入眠。

這種習慣一直保留到後來,直到新任的星月城主前來參拜的時候。

那個女人笑的如同盛開的薔薇,我看著師父把她摟進懷裏,在她耳畔低聲輕語。無邊的花海隨風拂起微波,那些花朵在陽光下亮的刺眼。

心裏莫名的痛,回過神時,劍已出鞘,斜斜的穿過她紫色的羅裳。

還未刺入,已被一股大力推開。

坐倒在地,胸口隱隱作痛,抬頭卻看見師父冷若冰霜的眼神。

他沒說話,但我知道,從此在他心中,幽冥這個人,已經死去。

師父當上了邪王,眾人不服,無相城與天樞城反。

忌憚萱漠冷的勢力,師父許下三年不犯的諾言,並且答應交出一位宮主當作人質,以示誠意。

萱漠冷提出要我。

師父在大殿上問我,肯還是不肯。

淡淡一笑,隻是看到師父眼中那些許的猶豫,心裏已經滿足。如果我對你還有些用處,那麼就讓我為你達成這個心願吧。

我若將無相城雙手奉於你麵前,那個時候,你的眼中,是否還會有我的影子?我隻希望,你不要再用那麼冷漠的眼神,拒我於千裏之外。

芳華。十六歲的我豔名傳於城郭,人人皆知幽冥宮主美若天人,無相城主指名要我,無端被人添上了桃色的意味。

於是那一天,師父下聘星月城主,而我,帶領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前往無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