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陽光比平常要好的多,嶽翠閣也是好久都沒得過這麼好的陽光了。大大小小各種賞賜擠了一屋子,也難得!一向倍受冷落的嶽翠閣,也隻有今天這種日子才顯得熱鬧些。
“小主,今天的冊封禮你真的不去嗎?皇後那裏倒沒什麼關係,奴婢隻怕綺妃娘娘那邊又會以此刁難呢!”宮女含惜說著,將吉服放在了我手上。
她是我貼身的侍女,和她親生妹妹卉玉一起隨我進了宮闈,含惜不像似卉玉陰忍決斷,她膽子實在太小,性子也太溫和了,著實不適合待在這後宮之中。
聽了她的話我輕笑了一聲,暗歎含惜單純。任她綺妃如何囂張,不過也是妃位,怎能和皇後相提並論?即便她有皇上的寵愛,不過也是過眼雲煙而已。
看含惜依舊忐忑,我出言相慰:“綺妃又能怎麼樣呢?總之她已是恨我入骨。我一個小小的官女子竟能把她身邊的蘭嬪扳倒,這樣的女子,她怎會長留?反正已經是一輩子的仇人了,這些小節不拘也罷!仔細想來,綺妃再張揚跋扈又如何呢!不過是個要在皇宮裏等死的人罷了!”
我輕言,卻見鏡子裏的含惜吞了吞唾沫,我卻分明看到她替我梳頭的手在發抖。這話在含惜聽來一定很逞強,她一直天真的以為我那次扳倒蘭嬪隻是僥幸,可我卻知道,什麼都知道,即便我也想像含惜那般單純無知。
身後的她,正替我捋著鬢角上的頭發,梳子上秋海棠水的香味可人得不得了。
皇上愛極了這種香味,他發現我大抵就是因為這種味道。
這原是皇上最喜歡的。
當年皇上下江南遇見了一宦官家的奇女子,她身上就天生帶著這種被人稱作狐媚子的味道。皇上喜歡她,而宮中一直飽受隆寵的昭貴妃剛剛過世,太後為了國嗣也沒有阻攔。她便順理成章的被帶到了宮裏,封了貴人。
隻因她生性溫婉,又和睦於六宮,一開始並沒人想要害她,但不久卻又有了龍胎。
從此,她便成了眾矢之的,遭人嫁禍······即便是當年萬千寵愛,最終還不是死在了蘭嬪手上?
在那之後,這秋海棠便成了嬪妃們私底下的禁忌,所有人都對這種香味噤若寒蟬。在那以後,一切都被遺忘了,再沒人知道那位沒留下姓名卻一直藏在皇上心裏的儷貴人,更沒人知道儷貴人的胞生妹妹正是我。
想必也沒人知道,我的身份,我的全部都是假的。烏雅氏的姓號,烏雅家二小姐的身份……什麼都不是真的……
丟棄一切,邁入深宮,為的不過是報複。
不僅是報複麗嬪!還有綺妃!所有害過我長姐的人!
聖旨到……
“小主,聖旨到了!”含惜嘴角抿著說不出的喜悅,在她看來皇上的寵愛和居高的地位便是無上榮耀了。
她怎會明白,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的悲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烏雅氏陳佳,德才兼備,賢淑內斂,封為庶六品答應,賜承乾宮側殿,欽此。”
“謝吾皇萬歲。”
我剛接過聖旨,於公公那張可惡的嘴臉就湊了過來:“小主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承乾宮啊!以前都是貴人以上位分的人才配住的,皇上今兒個把承乾宮給小主您,可見您現在可是皇上心間上的人哪!”
“哼!現在知道奉承了,當初克扣我們例銀的是誰?”含惜又開始口無遮攔,於公公的臉果然是暗了下去。我下意識的攔了含惜的嘴,心裏倒暢快不少。含惜這樣說也沒什麼錯,像他們這種習慣了趨炎附勢的奴才,也該他讓他們長長教訓了。
門口傳來稀稀落落的腳步聲,“小主,是安常在。”卉玉在耳邊提醒。我點點頭,“是啊!蘭嬪終於到了!”
“蘭嬪娘娘到!”
“小子,說什麼呢?還蘭嬪?現在是安常在啦!”
門外吵嚷起來,看起來像是大太監在訓斥小太監。但我的目光卻沒心情停留在他們身上,遠遠的隻瞅見步輦上的蘭嬪隻穿了身素白的織錦緞子,常插在發髻最顯眼處炫耀的索金梨花步搖已沒了蹤影,當初的滿臉榮光現下也隻剩下憔悴。她斜斜地朝著屋裏望望,一臉的厭惡。
“去,把安常在請進來,我有話想跟安常在說。”我衝著卉玉吩咐著,看著她徑直走到步輦前麵言語了幾句。不過蘭嬪並沒有下步輦,而是連同步輦一並抬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