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連續下了天的雨並沒有要停歇的意思,謝婉芸所在的這個城市籠罩在一片朦朧中。此刻這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城市就像藏身在迷霧中的猙獰怪獸,向她露出森然的爪牙,就連潮濕的空氣也彌漫著有毒的氣息,讓人窒息。
引起謝婉芸心境上如此大變化的起因源自一個電話,肖明瑜的電話。
謝婉芸早上的時候打著傘在別墅後麵的玫瑰園裏查看玫瑰,接連幾天的雨讓她很擔心園地裏積了很多的水,這會讓這些玫瑰樹葉變黃製止全株死亡,不過還好,園地排水條件很好,她的這些擔心很快消失了。
園子裏栽植著一千零一株玫瑰,已經快到了玫瑰的花期,很多的玫瑰上麵打上了花骨朵,不禁讓人想象著這個玫瑰園所有玫瑰花熱烈綻放的盛大、華麗的情形。
謝婉芸閉上了眼睛,整顆心的被被濃得化不開的幸福感覺填的滿滿的,再也塞不下別的什麼——這玫瑰園是未婚夫葉建盛專門為她開辟出來的,那一千零一株玫瑰代表著他愛她直到永遠。別的男人向女人示愛是用朵數,葉建盛則用株數。
聽到肖明瑜在電話裏的自我介紹,謝婉芸藏在腦海某處角落的一年前記憶被勾了起來,伴隨著一陣陣的痛楚、哀傷、憤懣,這是一個不堪回首的記憶,她原本愉悅的心情被一掃而空。但是肖明瑜在電話裏提到事情和葉建盛有關,這不得不讓謝婉芸壓抑住自己內心對她的排斥感,讓肖明瑜說了見麵的地方。
肖明瑜是市裏有名的女醫師,三十出頭,擔任市醫院內科副主任,謝婉芸去世的前夫羅閔德患上急性非淋巴細胞白血病後她就是主治醫生。現在她跟自己提到建盛,難道他患上了什麼嚴重的病不敢告訴自己?想到這裏,謝婉芸對見到見到肖明瑜的排不舒服的感覺更加強烈了,生怕見到她後會證實自己的猜想。但是為了葉建盛,她決定還是要見上肖明瑜一麵。
靜靜坐在凱悅咖啡店臨窗座位的肖明瑜穿著暗色的小西服,一頭短發讓她看起來偏中性,容貌秀麗,犀利有神的目光給人一種清冷的感覺,跟咖啡店裏那種散漫悠閑的氣氛格格不入。
肖明瑜看見謝婉芸進來,隻是招招手,沒有起身的意思。
謝婉芸並沒有感到冒犯,匆匆地走了過去,身子還未坐定,就開口問起了葉建盛是否生病的事情——她忘記了葉建盛本人也是一位出名醫生的事實。
肖明瑜打斷了謝婉芸,肅容道:“我來不是說葉建盛生不生病的事情,我要說的是另外一件事。”
謝婉芸愕然:“那是……”
“我想你前夫的真正死因不用我告訴你了吧。我來是要你離開葉建盛的。”肖明瑜左右看了一下,對謝婉芸一字一頓地道。
謝婉芸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兼迷惑地看著肖明瑜:“肖醫生,你在說什麼?什麼我前夫真正的死因?你又為什麼要我離開建盛?”
肖明瑜尖尖的眉頭挑了挑,盯著謝婉芸的眼睛裏閃現迷惑的眼神,“你……你不知道前夫的死因麼?”
“肖醫生,我過來不是來聽你在這裏胡說八道的!你是我前夫去世之前的主治醫生,我前夫的死因你不是最清楚嗎?現在你又說什麼真正死因,這不是很好笑嗎?”謝婉芸生氣地道,站起身來,“再見!”她轉身向店門走去。
“你前夫是葉建盛謀害的!”肖明瑜站起身對著謝婉芸的背影道。
謝婉芸猛地停住腳步,緩緩地轉過身來,盯著肖明瑜道:“肖醫生,如果你沒有真憑實據的話,我會告你誹謗的!”這時咖啡店裏隻有謝婉雲和肖明瑜這麼兩個顧客,幾個服務生正在遠處的櫃台說說笑笑,沒注意到這邊發生的事情。
肖明瑜神情好像反而輕鬆了起來,坐了身去,“我給你看幾樣東西,也許你就會明白了。”她緩緩地道。
謝婉芸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在肖明瑜對麵坐下。
肖明瑜從旁邊的手提袋裏掏出一兩張化驗單推在謝婉芸的麵前,“你應該看過醫院給羅閔德做骨髓穿刺檢查的化驗單,但是這兩份你沒有看到。這兩份化驗單顯示你前夫感染上了貓白血病病毒變種,這種病毒很罕見,是從實驗動物體內分離出來的病毒,它的潛伏期在兩周到兩個月之間。雖然人與人之間不會傳染,但是這種病毒卻可以殺死感染者。”肖明瑜頓了頓,譏嘲意味十足地道:“也真是巧了,葉建盛給羅閔德治好頭痛的病後就去了海南三亞度假,時間剛剛好是兩個月。”
謝婉芸抓著手中那兩份化驗單,眼睛迅速地在上麵掃了幾眼,懷疑地看著肖明瑜,“這樣的化驗單就能斷定建盛是殺人凶手嗎?”她其實一點也不了解化驗單上麵的內容,不過卻不想在肖明瑜的麵前露了怯。
肖明瑜嘴角露出詭異的笑意,“就知道你不會相信!也是巧了,那段時間我剛好買了一個錄音筆,很想試試錄音效果,於是我錄下了很多自己感興趣的內容。現在,我來讓你聽一段很有趣的錄音。”她從衣服兜裏掏出一支索尼錄音筆按下播放鍵,放了一段高保真的錄音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