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狗
某個地方發現了一條會打字的狗,能夠通過打字和人類交流。世界奇妙生物聯合組織認為還是慎重些好,於是讓我這個自由撰稿人前去和打字狗交流一番,看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畢竟以前也出過類似的新聞,像會拚字母的馬,會叼漢字的麻雀,會彈鋼琴的貓等等,結果最後發現要麼是誤會要麼是騙局。這些動物察言觀色的本領很強,基本是通過對麵人類的表情來選擇正確答案。每當它們做對了選擇,我們總是難免喜形於色,說起來我們人類就是這麼淺薄,對動物來說,真是一點難度都沒有。
從品種上來說,它是一條拉布拉多犬,黃色短毛,長了一張拉布拉多式的標準的老頭臉,好像是陝北種了一輩子小麥的老農那種氣質。這個犬種智商很高,性情溫和,所以很多地方都用作為高效率的工作犬,導盲或者搜查,用來陪伴就更好不過了。現在它就用它的老頭臉對著我,眼神比老農民更憂鬱一些。
我們通過特定的打字設備來交談,這也是我前來的主要原因,我想看看它的談話是否符合正常的邏輯,而不是隨意的字詞組合,和那種後現代的詩歌一樣無法閱讀。所以基本上是采用了提問和回答的方式。
“你怎麼會打字?”我問。
打字狗抬起右前掌,看著麵前的按鍵,一個一個慢慢按了下去,按完以後才抬起頭來看我。打字狗打出了一行字,“主人教的。”
“為什麼他要教你打字?”我問。
“我不會說話,所以打字更合適。”它打出回答。
“你能聽懂人說的話嗎?”
“僅限於主人說的。”
“但是能讀懂漢字?可以通過打字和人類交流。”
“一部分。”它偏頭想了想,“交流很困難。”
“不同物種間交流是很困難的。因為語言不同。”
“互相理解很困難。人們之間。”
“你主人說的?”
“我覺得。”
“你的主人是誰?”
“一個人。”
“我的意思是他是做什麼的。”
“打字的。離婚的。生病的。高的,瘦的,教我打字。”
我想他的工作性質應該和我差不多。不知道是程序員還是做編輯的,一個單身生活的人。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很像是打字狗,在打字狗的工廠裏做著實驗性的打字工作。
“你的主人呢?”
“睡著了。死了。不和我打字了。”
大致情況我已經明白了。打字狗確實能夠打字,它是被人訓練成這樣的,就和用來聊天的機器人差不多。我覺得有這樣一個寵物真挺不錯的。不過正當我想繼續問下去時,打字狗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理解了主人常常對我說的那個單詞的意思。因為我也感覺到了。”它說,“孤獨。我很孤獨。我再也不想打字了。”
於是它再也沒有打出來一個字。
我猶豫了很久,沒有把實情告訴讓我來的人。因為這條拉布拉多犬已經不打字了,所以打字狗已經不存在了。它現在隻是一條趴在陽光下,眼神憂鬱的,平淡無奇的寵物狗,像我們一樣,很孤獨。
毛衣熊
毛衣熊成為時尚新寵是最近的事,準確地說是在時裝界采用它們的毛衣作為最新款流行服飾風格之後,很快毛衣熊的毛衣就成了奢飾品的代名詞,因為毛衣熊的稀有和罕見,熊毛衣也就比限量版還要限量版,就算是俄羅斯的石油巨富們也隻是把它們的毛衣作為收藏陳列在私家收藏室裏,絕對不會穿在身上。
毛衣熊是種奇特的熊類。它們不屬於棕熊,也不屬於黑熊,和馬來熊關係不大,也不算是北極熊。它們本來的名字是長毛熊或者卷毛熊,直到它們快要和原住民一起瀕臨滅絕的時候,才被某個深入原始森林探險的旅行作家發現。那是個嚴寒的冬天,由於極夜忽然到來,氣溫驟降到零下,加上探險的作家本來就屬於一種很脆弱的生物,於是被嚴寒擊倒,昏倒在某個樹洞,直到他感覺到溫暖,才蘇醒過來。他發現一頭小卷毛熊正依偎著自己酣睡。卷毛熊發現他醒了,叼來一件毛衣,似乎是希望他穿上,他發現這是用熊毛結成的毛衣,由於太冷,旅行作家隻能套上了毛衣,結果發現意外的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