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非再次出現在碧落小屋之內,他剛一睜眼,就嚇了一跳。因為他的麵前,正站著一個人。
一個耄耋老者,彩衣黃發,長眉低垂,腰背佝僂如弓,手持一根黑色竹杖,正瞪著眼睛,看著秦明非。
“你是?”秦明非趕緊問道。
老人咧嘴一笑,沒有說話,反而是用黑色竹杖在地上劃拉了起來,堅硬的地麵,被他竹杖掃過,留下深深的印記。三個大字,出現在地麵之上,寫著“******”。寫完,老人又指了指一旁的蒲團。
秦明非心中明悟,說道:“前輩是蒲團之靈?”
******點了點頭,又寫道:“輪到我了。”
“原來蒲團之靈竟然是個啞巴。”秦明非心中想道。他歎了口氣,問道:“我們比什麼?還是打架?”
******搖了搖頭,寫道:“做菜。”
“比做菜?怎麼個比法?”秦明非繼續問道。
“我做,你吃。”******繼續寫道。
“就這麼簡單?”秦明非疑惑道。
******嗬嗬一笑,點了點頭,手中黑色竹杖一抖,在半空之中舒展,落到地上的時候,竟然變成了一個灶台。鍋碗瓢盆,柴米油鹽,各式刀具,一應俱全。******手掌一揮,灶台下的爐火,立即點燃。******沒有任何遲疑,將桌邊的油,倒入鍋內。
油入熱鍋,煙霧四起。煙霧在半空之中聚成小鹿小馬,還有獅子兔子,此起彼伏,相互追逐。有時馳騁千裏,有時獅子搏兔,有時仙鹿駕雲,一時間,一派生機。
秦明非隻看得目瞪口呆,心中說不出的驚訝。他雖曆經百世輪回,但畢竟隻是少年,眼前的景象,立刻讓他玩心大起,伸手觸向煙霧。手碰煙霧,鹿馬奔騰,獅兔驚恐,竟然似真實存在一般。
******不理會秦明非的孩童心性,伸手虛空一抓。秦明非隻覺一股濃重的水汽撲麵而來,秦明非趕緊躲閃,還是被虛空之中湧出的水滴,灑了一臉。水味腥瑟,竟是海水。
秦明非朝******手中看去,他的手中已經多了一尾巨大的海魚。******手一動,桌上的去鱗刀便已經落在他的手中,他手速飛快,魚鱗如飛沫便迸濺,他手又很準,每一刀下去,隻去魚鱗,不傷魚肉。
“好刀法!”秦明非眼睛雪亮,大聲讚歎。單論這一刀法,秦明非就知道,******絕對是他見過的人裏麵,用刀最好的一個。
******仿佛沒有聽到秦明非的讚歎,手中去鱗刀一拋,反手抓住剔骨刀。刀光一閃,一個完整的魚骨已經被他丟在一旁。秦明非越看越驚訝,嘴巴張的巨大。
拋開魚腹,輕輕一刀,魚的內髒,盡數倒下。******又虛空一抓,空中煙霧幻象頓消,被他攥在手中,丟入魚腹之中。
拋魚入鍋,他抓起一旁的鏟子,專心地煎起魚來。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自得天然。他每一鏟均是極慢,兩眼全神貫注,盯著那魚,眉目之中,竟如臨大敵一般的謹慎。
不一會兒,******手腕一抖,整條魚從鍋中躍出,落在一旁的盤子內。******將盤子端到秦明非麵前,在地上寫道:“吃。”
秦明非看著眼前的魚,卻是一陣苦笑。剛才那麼好的刀工,那麼自然的進程,沒想到煎出來的魚竟然是焦黑一片,聞上去,沒有任何味道。
“前輩,要不然我們還是打一架吧。”秦明非尷尬地說道。
******搖搖頭,繼續寫道:“第一道菜,海之生。”
“這菜的品相,真是浪費了這個名字。”秦明非心中想道。不過,他還是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焦黑的魚肉,放入嘴中。
魚肉入口,他整個人的眼睛變得雪亮。才一咬破肉汁,便覺一時之間,千百種奇妙滋味在舌尖紛紜迸散,既有他嚐過的,也有他沒嚐過;既有他想得到的,也有他想不到的。諸般滋味糅合一處,卻又層次分明,無有不諧,變化之神奇,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別說舌頭,甚至於全副身心,也隨這奇妙滋味,慢慢地化去了……
看著秦明非臉上露出的沉醉的表情,******臉上露出了一股笑意。
心神一蕩,秦明非發現自己哪裏還是在碧落小屋之內,而是在一片汪洋之中。他此時,正漂浮在水麵之上,身下海水流淌。秦明非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身下海水之中,遊魚的軌跡,帶來的一絲絲波動。突然遠處海麵,突然掀起巨浪。巨浪將秦明非拋向半空,巨浪之中,一個巨大的身影顯露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