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2)

紅熙朝二十三年的的冬天格外的冷,巍峨宏大的宮殿院落都被皚皚白雪掩埋。

養心殿極偏遠處的一間廂房內,生著個火爐坐著二個嬤嬤。門吱呀一聲從外被打開,從厚厚的門簾裏探進個清秀少年,黑亮亮的眼睛把屋內的都瞄了一遍後,就對著裏麵的人笑。

屋裏穿湖綠背襖的嬤嬤轉頭看了一眼,撇撇嘴。另一個嬤嬤看了對麵嬤嬤的反應,對著來人怒道:“小崽子,想凍死人啊,還不快滾進來。”

少年笑的更開了,抖擻著身子往火爐邊靠,隨手把手裏提的個小包袱擺在小桌上解了開來。裏麵裝的是各色小點心,還有小小一包黑胖瓜子,稍微擺的齊整點後就把桌子推向湖綠背襖的嬤嬤。

穿湖綠背襖的看了看桌子,到也沒客氣,抓起一把瓜子就磕,咳一會去烘下手,很快就不耐煩了起來,嘴裏囔囔道:“賊冷的天,烘了半天手還暖不過來。”

那個少年聽了挨上去說:“林嬤嬤,小的給您搭把手。”說著就不知從哪裏掏出個小碟子,抓了把瓜子,麻溜著往裏麵放瓜子肉。

那個林嬤嬤斜眯了眼他,嘴裏假模假式的說道:“怎麼好勞煩祝公公,您現在可是貴人身邊的紅人兒,大出息了,我這邊可沒這麼大麵子。”說著就要去搶那些個瓜子。

小祝子挪挪裝瓜子的碗,手依舊不停的剝著,嘴裏小心恭維著:“小的能有今日多虧了嬤嬤,沒有您的栽培,哪能入的了貴人的眼,這不時時感念一有空就過來看您來了。”說完就把一疊白白胖胖的瓜子肉遞了上去。

好話誰都要聽,林嬤嬤哼了一下,也沒理那盤瓜子肉,隻顧著去剝那些瓜子,並不理那個少年。

正對著林嬤嬤穿著黃色背襖的嬤嬤開口勸解道:“你這老貨,差不多得了,在這宮裏討生活,誰將來不會碰到點難處,伸伸手就落著個人情。”

林嬤嬤狠狠的給了對方一個眼刀子,嘴裏恨恨道:“要你個老貨多事,人家那是有情有義,憑什麼在我身上作伐子,我是個心胸歹毒的,做不了這好。”

眼看越說越僵,祝小太監有點慌神,眼睛隻往對麵的嬤嬤瞧,林嬤嬤看著這幅蠢樣越發氣了,砰的站起身來,“真真是不讓人過日子了。”隨後就嘴裏罵罵咧咧就要往外走。

那黃背襖的也忍不住要歎氣,這姓林真是個衝的,怪不得怎麼使勁都上不去,看著對麵焦急的朝著自己打眼色的小祝子,想想她那跟著這小子一起伺候曹貴人的幹女兒,隻能硬著頭皮上前拉住怒氣衝衝的林嬤嬤,拉到一邊小聲嘀咕。

事到最後,林嬤嬤雖臉上仍有餘怒,還是不甘心的點了點頭,臨走前狠狠的盯了小祝子一眼就出了去。

小祝子趕緊挨上黃背襖的嬤嬤,嘴裏滿口的感謝話,嬤嬤看著她那小樣無奈的說:“知道你疼你那同鄉的妹妹,林嬤嬤算是答應了,可話說回來你也知道這種事耽擱不了幾天。”

小祝子真心感謝道:“蘇嬤嬤我就知道您最是心善,小的妹妹這幾天定能好。”

“能好自然最好不過,咱們醜話說在前頭,也就這幾天的功夫。”

“您盡管放心。”小祝子趕緊保證。

他就是再不機靈還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這裏是乾清宮,是離皇上最近的地方,多少雙眼睛緊盯著這裏。想進來不容易,但出去後再想出去,那就是做夢。所以當同鄉妹妹湯元傳信來說感了風寒,林嬤嬤想把她挪出去後,他想盡辦法搭上蘇嬤嬤的線,爭取多寬限幾天。

他們以前來的時候是一批進來的,同鄉的就有好幾個,才沒幾年呢,就隻剩他和湯元了,他舍不得就這麼讓湯元挪出去自生自滅了,到時整個深宮舉目無親,這滋味不好受。

被小廂房的一席話決定了命運的湯元姑娘,一早上醒來就換了個芯子。睜開眼睛時,記憶如水般潺潺流進她腦子,活脫脫出了身大汗。

驚詫納悶一時間都回不過神來,能重活一世她是高興的,前世的她是病的死去活來活活折磨死的。能夠健健康康的重活那是求都求不來,可是這種活法讓她享受不來,死後不是要喝孟婆湯轉世投胎嗎?這種半路接手還帶著兩世記憶算怎麼回事。更悲哀的是這個身體的原主人還是個宮女,雖然做的是天下最頂端那人的宮女,但還是個奴不是。奴這種身份還有人生自由嗎?

還在憂思自己處境的湯姑娘被開門聲驚醒了,從門外急急進來個清秀的少年,仔細一回憶才記起這個少年應該是她的同鄉祝海,她在床上猛的坐起,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對方就急急的說:“湯妹妹,你不要著急,我已經跟林嬤嬤打好招呼了,她答應再給咱們幾天,我看你現在臉色還不錯,這是我跟林爺爺求的藥,說是對傷寒特別有效,你趕緊吃著,我不能跟你多說了,林爺爺那邊不能缺人,你若有事再叫佳敏來找我就是。”

還沒等湯元說聲謝謝啥的人家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就留下個葫蘆型的小瓶子。這就是湯元在這個世間見到的第一個人,前後還沒有喘口氣的功夫。但顯然是個好人,湯元覺得開門運氣不錯。

知道自己現在是病了沒法上工,而且還有被趕走的危險,在記憶中久病不愈的宮人沒一個好下場,湯元決定無論怎樣先把自己的病養好,前世久病,今生她可不想再毀在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