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絕跡1(1 / 3)

第19章 絕跡1

許芳悅抽泣道:“告訴我,你這話不是真的。”史清緣不敢看她,冷冷的道:“可偏偏是真的。你放心好了,我在那邊會活得更好的。”雲門道長臉上掛著一絲絲愁絮,他向來知道這個小弟子的脾氣,他每次撒謊的時候都會不敢正視人的眼睛這次也一樣。雲門道長知道自己弟子正在撒謊,他不知道誰這麼殘酷非要將他們兩個拆散了。倘使她有什麼力量可以使他再生的話,他倒寧願史清緣娶了這女子作媳婦。可是那也隻能是夢了。史清緣硬了硬心,抬起頭來道:“許家妹子。你原本會有個很好的夫家的。現在武林上的好手雲集,其中定會有你中意的人。你也許更應該對他們多注意一下。”許芳悅又一次被史清緣逼得掩麵而出。史清緣很少說絕情的話,但是這絕情的話一出口卻比任何人的話都要逼真。連雲門道長都顯些被他騙了。因為他這次說謊是看著許芳悅說的,但是雲門道長肯定那一定是個謊言,也許他看到了史清緣的心在流淚了。

雲門道長、武清秀和小雅都看著史清緣似乎有很多的話想問他。但是他們同時也知道史清緣這個時候不想回答任何人的話,他的淚水終於淌了下來。順著麵頰滴在了衣服上麵。他肮髒的麵龐上被衝起了道道車痕。靜靜的誰也沒有說話。隻聽哇的一聲史清緣又嘔出一大灘血來。雲門道:“緣兒,你快別多想。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史清緣淡淡的笑了笑道:“以前師父的每一句話我都聽,可是現在我卻不聽。我若不想怕是沒有機會再想了。師父你可知徒兒的苦楚嗎?”兩人抱作一團,真不知道該如何勸借這個徒兒。

小雅和武清秀也隻站在一旁抽泣。過了許久史清緣安靜下來了,他睡著了。雲門道長也隻希望他是真的睡著了。他們三個走了出去,有些事情雲門道長該向許道明解釋一下,他不想自己的徒弟死了還蒙受著那不白之冤。他來到了許道明的房間,他說話開始有禮起來了。許道明卻對他冷淡起來,甚至沒有給他讓坐。雲門道:“小道得罪了莊主,莊主遷怒於我是應該的。隻是小道有一事要向莊主說個明白。”許道明道:“不用說了。已然很明白了。你是武當門人我自然不敢對你怎麼樣,不過你若是把我逼急了,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武當派的人。你帶著你的徒弟還是快些離去吧。”雲門道:“你相信小徒說的話嗎?”許道明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難道還有假嗎?隻可惜悅兒對他一片癡心,就算他一點也不領情也不必說出那樣絕情的話出來吧。老朽雖然稱不上什麼英雄可也不喜歡與你們武當派攀上什麼親。小女的婚事由我做主我就不信世上便沒有比令徒武功還好的青年才俊。”雲門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若師。若非我在這裏,他當真要蒙受那不白之冤了。”說完那話一邊搖頭,一邊向外走去。

許道明聽著他話中有話,忙道:“雲門道長且慢。”雲門道長並不回頭隻道:“事已至此我也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了。人歸黃土還有什麼可說的呢?”許道明道:“雲門道長。”他卻已走得遠了。雲門道長本來是向他澄清事實的,剛一提起便想既然史清緣都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又何苦提及呢。人之將死,其言無論對與錯都留給別人去評判吧。

許道明納奇道:“難道那小子另有企圖?”此事一想便又到了史清緣的房中。但見他坐在床頭,呆呆的出神。忽然間覺得他的眼神是那麼的善良。想縱然他對女兒無情也絕對不會說出那樣的話出來,那根本就不是他的作風。史清緣忽然輕聲咳嗽了兩聲。他看得清楚,他咳的是鮮紅鮮紅的血液。他已活不了多久了。但是他為什麼不讓大家對他有一點好印象呢?也許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史清緣低下了頭,艱難的支撐起了身子。他的步法,是那麼淩亂,忽然間一個念想在許道明的眼裏閃過。那步法分明就是悅兒的。怎生他卻會用。

史清緣不止一次看見許芳悅武這招子他自然會用。隻是現在他身上一點許芳悅的東西都沒有。現在也唯有用這法子來思念了。情之深,用什麼方法去思去想都是一樣的。許道明開始明白一些簡易的道理了。隻是這些道理他還不能夠讓許芳悅明白,也許她永不會明白。因為一開始史清緣就想著讓她誤會了。若非許芳悅用情也至真至深,以她的聰明才智何以參不透這其中玄機。無論多麼聰明的女人在麵對愛情的時候都會變得又呆又傻,這好像已經不需要什麼驗證的法子了。事實就是事實,沒有許多人考慮他的根由。夜就這樣來了,史清緣在床上一動不動,他不願意動,因為他每動一下就會傷害自己一分。自己的性命本就不長,若是再消耗點力氣怕是死得更快了。每個人在麵對死亡的時候都會害怕,自然史清緣也不是個例外了。他雖然怕死,但是更怕的是見到往日的這許多熟人。若是許芳悅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麵前他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也許他要哭,也許他會故意裝著那副冷冷的樣子。可是他又能裝得了多久呢。世上有著那麼多真心對他好的人,可是他心裏想的卻是隻要許芳悅能活得很好,他便是下了地獄也是快活的。

世上有一種很美妙的活動叫做愛。它能令一個人為他奔走效勞,也能讓一個人為它心力憔悴。史清緣當然不敢對麵對,所以他終於在一聲長歎聲中起了身。他沒有把握能走出這個莊子,因為莊子即使在黑夜裏也還是有人的。他想起昨日還身子好好的,現下卻變成了這副模樣心裏不禁好笑。似乎有什麼人已經安排好了這一切似的。讓他沒有喘息和反抗的機會。

夜那樣靜,模糊的黑暗中隻看得清一個人的影子,那就是史清緣。他走了。他運氣很好,出來的時候竟沒有讓守夜的人發現。因為他留了很多力氣,為的就是現在施展開輕功。無論身上多疼,他都能以常人不能忍受的法子來忍受。這就是為什麼一個受傷的人要遠比沒有受傷前要可怕的多。他漫無目的的走著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遠。更不知道走到了哪裏。他知道的隻是他不能停,也許他一停下來就有可能被人發現。終於他來到了一條小河旁,他看著湍急勇進的小河似乎在想什麼。沒錯,他想的是用什麼法子才能不讓關心他的人找到他。隻有一個法子那就是突然間從人世間消失掉。或者他可以製造一些假象出來。所以他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頭也不回得跳進了小河,他或許想過這樣一死去。可他仍舊希望隻是被那溪水衝刷一下。

屬於他的夜在溪水中度過去了。他一點痛苦也沒有。準確的說他已不知道什麼叫痛苦了。當他醒來的時候自己已被湧上了岸邊。他沒有死,他起來了。他又走著,他並不知道想要走到哪裏,他也並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突然倒下。那或許也不是他所能考慮得了的。靜靜的,隻有他在林裏發出沙沙的腳步聲。林子裏好像也很靜,靜得好像這個世界上就有他一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