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執子之手
少年皇後的呻呤聲自屏風後響起，王娡急忙進去，望見陳阿嬌緩緩睜開雙眸，清冷地望著簾幔。
“阿嬌，”王娡輕叫出聲，“你可是感覺好點了？”說著，王娡走到床榻邊坐下，伸手握住了少年皇後冰冷的右手。
“母後，”陳阿嬌微微頷首，支起自己的身子，將背挺直，“皇祖母怎麼說？”
王娡一時失笑，道：“你皇祖母沒有說什麼，倒是阿嬌你，平日驕橫點便罷，如今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宮人讓你皇祖母難堪呢？”說著，王娡又捋了捋陳阿嬌的衣領。
陳阿嬌冷笑，將目光毫無焦距地轉向偏殿敞開的窗戶外，輕聲道：“母後，阿嬌幼時便嫁給陛下為太子婦，可是呢，十餘年夫妻情分，陛下又念了幾分？十餘年的祖孫情分，皇祖母又念了幾分？今日，是阿嬌失態了，讓母後為難。”說罷，少年皇後緩緩又閉上了眼，眼角有潮濕的液體劃過。
一陣風，一片迷茫。
少年皇後的發髻微微鬆散開來，淩亂的發絲被風輕拂，發尖殘留著的清香被融入空氣之中，彌漫開來。
“太後娘娘，”王娡的貼身宮人連翹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屈膝跪下道。
“何事？”王娡回過頭，問道。
連翹望了望榻上微眯了眼睛的少年皇後，壓低了聲音道：“太皇太後已經在內殿歇下了。”聲音平靜，不見一絲情感波瀾。
王娡歎了一口氣，遣退了連翹，轉頭望向陳阿嬌，“阿嬌，你已有身孕了，可知？”
陳阿嬌微微睜開眼，輕佻著眉毛，“知與不知，那又如何？”話說一出口，是出人意料的冷靜。王娡無奈，空氣裏頓時彌漫著尷尬的氣息。
直到殿外有宮人唱道：“皇上駕到。”
於是王娡深深地望了陳阿嬌一眼，站起身來往殿外走去。
????????????????????????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
爰居爰處？爰喪其馬？於以求之？於林之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於嗟闊兮，不我活兮。於嗟洵兮，不我信兮。
????????????????????????
暮色漸合，夜晚的北宛更顯得淒清冷淡，衛子夫依舊坐在庭院中的回廊上，那容貌普通的婦人過來低聲道：“衛姑娘，今日公主殿下說的那一番話????”
“你都聽到了？”
“婢子在找小少爺，公主殿下剛剛那段話是不是直了一點，婢子隻怕——”
“無妨。”衛子夫微微一笑：“今日的話我不會放在心上。”
“可公主殿下????”
“我都說無妨了，公主殿下隻是一時氣急罷了，過些日子等公主殿下氣消了，也就差不多了。”衛子夫說罷，伸手緊了緊衣領，站起身來。
婦人急忙秉燈走在一旁輕聲道：“衛姑娘，你一向善解人意，凡事都不為自己考慮，可是如果真的嫁給侯爺的話，也不為過是一件好事啊。”
“蘭姑，”衛子夫頓下腳步，猛地回過頭，不滿地看著蘭姑，蘭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