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的禽獸二哥,塗完了藥,給人穿好衣服,拉好被子,李傲天這才心有餘悸地長出了一口氣,不過立馬又擔心了起來,看他二哥一副美人在前,毫無反應的表現,莫不是二哥當真不喜歡這類型的哥兒?完全沒把他當哥兒看?這可如何是好?來不及多想,見李胤風起身吹燈離去,李傲天也忙一溜煙地奔回房間裝睡。
因著他們車上所帶都是宮中極好的傷藥,加上張青身子底子也強,所以沒幾天就已是好得差不多了,因為自家二哥的禽獸表現,李傲天直覺得自己是不是為張青找錯了對象,又是懊惱,又是糾結,沒事隻能去山下打打劫發泄一下,李胤風也仍舊不時出去走走,卻再未落筆畫畫,隻是有時攜一張琴,有時帶一支簫,那人依然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對著那流泉側,山澗旁撫琴弄簫沉靜幽遠仿佛不惹塵俗的身影,投去他專注的目光。
山間枯草已露新芽,萬籟俱寂更逢春雨,李胤風看著山裏轉眼忽變的天色,十分自然地拉起身後那人的手,指著前方一處凹下的岩壁,“去避避雨吧。”
被拉住的人,眼中溢出兩分驚訝,點點頭,仍舊一言不發地被他拉著朝前走去。
到了地方,身前的人同樣無比自然地放開了他,手中殘留的溫度,讓他不覺有些恍惚,卻也隨即釋然,確實少有男人會拿他當哥兒看。
不多時外麵便下起了雨,由疏到密,由緩至急,山中更趨靜謐,也不知下了多久,天色放晴後,不遠處一道彩虹,仿佛觸手可及,頭頂的岩壁上滴滴答答掉著晶瑩的水珠,形成一道耀眼的水晶簾,李胤風心中悅然,不禁微笑著望向身邊的人,“你身上可帶有匕首?”
張青不由怔忪,那人容貌本就極美,這一笑,更是璀璨奪目,動人心神,他不由得心頭一跳,隻覺外麵這萬千美景都抵不過他的一個笑容,半晌,終於怔怔地解開腰上的匕首遞給他。
李胤風也不問他在想什麼,隻是耐心地等他動作,接過手中尺長的匕首,轉身在身後刻上了行雲流水般的四個大字——“自在天成”。
張青有些吃驚地看著他以刀為筆,然書寫卻未有凝滯之感,筆力雄渾,足見腕力驚人,絲毫也不見病弱之態,四個大字一氣嗬成,看得張青心中驚歎不已。
李胤風不無得意地看著自己的即興之作,“你覺得這四個字是不是很應景?”
張青麵上有些尷尬,卻仍舊很是坦然地道:“我不認得。”
李胤風不由愣住,半晌萬分吃驚地道:“你······不識字!”
張青點點頭,“未曾念書,也沒有習過字。”
李胤風神色變了兩變,終是控製不住情緒,氣惱地低聲吼道:“那你每天跟著我都在看什麼!”
麵前的人難得臉上一紅,卻並不說話,李胤風很是鬱悶地在本就狹窄的空間裏來回走個不停,感情是他白瞎了,這些天,他的那些個得意之作,欣賞的竟然是個連字都不識的家夥,好吧,他雖被譽為大禦第一才子,卻並不是貪圖美名的人,所書所做也絕非要拿來在人前誇耀,但是有人賞鑒不管是誰,都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結果這人連字都不識,還如何賞他的書畫?
半晌,他終是頓住腳,死死地盯著麵前人,“從明天起,我教你識字。”他想了想,忙又改口道,“不,回去就開始!”
張青微微一愣,點頭,欣然應下。
知道他無比崇拜的二嫂竟然不識字,李傲天也是大吃一驚,不過借著這個機會讓兩人親近親近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每每想到油燈下,他親親二哥握著親親二嫂的手一筆一劃地寫字,偶爾含情脈脈看對方一眼的情景,李傲天就興奮地難以明狀,然而他看到的事實卻是,他可憐的二嫂左手握著右手,艱難地在紙上鬼畫符,他一臉嚴肅的二哥極力隱忍怒氣地站在一旁,蒼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