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呢?”“我們假設,他是在回烏爾威奇途中遭到毒手並被從車廂中推下去的。”“屍首是在阿爾蓋特被發現的。此處離通往倫敦橋的車站已有很長一段距離,他可能是從這條路去烏爾威奇的。”“我們可以設想,他過倫敦橋時的情形或許有好多種。比如,他在車廂裏同某一個人秘密接頭,話不投機動起武來,他送了命;也可能是他想離開車廂,意外掉到車外的鐵路上,霧很大,什麼也看不見。”“以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也不會有更好的解釋了。但是,歇洛克,你想一想,還有多少問題你忽略了。作為研究,我們不妨假設這個卡多甘,韋斯特早就打定主意要把這些計劃帶往倫敦。他一定是先和外國特務約定了,如果是我就一定想辦法在那個晚上不讓人起疑心;可事實並非如此,他是身懷兩張戲票陪同未婚妻走到途中的情況下,忽然不見的。”
“胡說八道。”雷斯德說,由於一直在坐著聽他們的談話,他早已有些不耐煩了。
“很特別的一種想法,這是說不通的第一點。說不過去的第二點是:我們假定他到了倫敦,並且見到了某個外國間諜。他必須在早上把文件送回原處,以防露出馬腳。他取走了十份,但我們隻見到了七份,其餘的三份呢?他丟下那三份肯定不是出於自願。那麼,他叛國得到的錢又在哪裏呢?在他口袋裏總應該發現一大筆錢吧。”
“我看事情非常明顯,”雷斯德說,“他要把計劃作為交易,見到間諜後,因價格問題發生爭執,他就回去了。但特務跟蹤他,在火車上幹掉了他,搶走了他身上的文件,把他推下火車。這不是非常顯而易見的嗎?”“那他的車票呢?”“有車票就會顯示出間諜的住處離哪個車站最近,所以他拿走了被害者的車票。”“好,雷斯德,很好,”福爾摩斯說,“你說的話也有道理。不過,果真如此的話。這案子就完結了。這裏,叛國者已經死去;那邊,布魯斯一帕廷頓潛水艇計劃可能也已經到了歐洲大陸。我們沒有什麼可做的?”“立即行動,歇洛克——立即行動!”麥克羅夫特喊道,一下跳了起來,“我的第六感官使我不能同意這一解釋。拿出你的看家本領!到作案現場去!尋訪一下相關的人!想方設法地為你爭得榮譽吧,這可是一次大好的為國效力的機會。”
“嗯,嗯!”福爾摩斯說著聳聳肩,“來,華生!還有你,雷斯德,能不能麻煩你陪我們一兩個鍾頭?我們從阿爾蓋特車站開始調查。再見,麥克羅夫特,我將會在傍晚以前給你一份報告,不過我有言在先,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一個小時之後,我們一行三人穿過隧道來到與阿爾蓋特車站相交的地下鐵路。一位謙恭的、麵色紅潤的老先生代表鐵路公司接待我們。
“年輕人的屍體就是在這兒被發現的。”他說,指著離鐵軌大約三英尺的一處地方,“這裏全是無門窗的牆,所以不可能是從上麵摔下來的,隻可能是從列車上,而這輛車是在周一大約午夜時分通過的。”“車廂檢查後有沒有發現打鬥過的痕跡?”
“沒有,同時也未發現車票。”“也未發現車門是打開的?”“沒有。”
“今天早上我們得到新的消息,”雷斯德說,“有一個旅客乘星期一晚上十一點四十分的普通地鐵列車,要到阿爾蓋特的時候,聽見‘咚’的一聲,似乎是人摔在鐵路上的聲音,但霧太大什麼也看不清。他當時沒有報告。咦!福爾摩斯先生您怎麼啦?”我的朋友神色緊張地站在那兒,凝視著從隧道裏彎曲地伸出來的鐵軌。阿爾蓋特是個樞紐站,有一個路閘網。他那急切而懷疑的兩眼注視著路閘。我從他機警的臉上發現我所熟悉的表情:雙唇緊閉,鼻孔顫動,眉頭緊鎖。
“路閘,”他喃喃地說,“路閘。”“什麼路閘,你怎麼了?”“別的路線上是不是沒有這麼多路閘?”“很少。”
“還有路軌的彎曲度。路閘,彎曲度。說真的!要是隻有這些就好啦。”
“是什麼,福爾摩斯?你發現苗頭了?”“一個想法——一種跡象,就這些。不過,案情更加耐人尋味了。出人意料,徹底地出人意料。怎麼會不出人意料呢?我看不出路上有任何血跡。”
“沒有什麼血跡。”“可是我知道傷勢很重。”“外傷不重但骨頭碎了。”
“應該會發現血跡的。我能否到那個在大霧中聽見落地聲音的旅客坐過的那列火車上查看一下?”“恐怕不行了,福爾摩斯先生。列車已經拆散,車廂已經重新分掛到各路列車上去了。”
“我敢向你保證,福爾摩斯先生,”雷斯德說,“我親自察看過每一節車廂,十分仔細。”我的朋友較明顯的弱點是對那些反應不如他靈敏、智力不如他的人總是缺少一種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