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雨帶著寒意落下,北荒這個時節大雨罕見。可這一日,淅淅瀝瀝的春雨不一會就轉為傾盆大雨。
天上滾雷轟隆,蓋住了雨幕下淒厲的慘叫聲。
一聲大吼震動山林,掌勁所過之處,泥石爆射,碎木橫飛,落在後麵的八人粉身碎骨。
白衣中年大漢本是憨厚的麵龐,此時猙獰駭人。
在他身後,緊緊跟隨著十二人,其中四人還是麵容稚嫩的少年人。
遠處的雨幕下,一行三十七人瘋狂逃竄,其中婦孺十一人,餘下成年男子也大都為普通人,有修為者隻有八人。
一路上不時有人落下,轉眼成為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體,似乎察覺到身後追命之人的可怕,三十七人分作兩方逃奔而去。
“天兒,那些人交給你等四人,莫讓大伯失望,務必斬盡殺絕。”
“其餘人,隨我追上去。”白衣中年大手揮下,當先衝出。
十二人分作兩隊,留下四個少年人,以朱天為首,皆是手持精鋼長刀。
“大伯,天兒不會讓你失望,他們,該死。”白衣中年所指的少年人一身白衣,頭纏白布,雙眼中冷光閃動,俊秀的麵龐有些扭曲。
不僅是朱天如此,其餘三位少年人也是這幅裝扮,臉上皆是布滿殺機,眼中隻有熊熊怒火。
朱家村千戶人家,也算是方圓幾百裏內的大族。
半月前,村中大多數有修為的村人外出獵妖,一場大豐收回來,見到的卻是鋪滿村頭的族人屍體。
千戶人家,從村頭為始,那夥人一路殺進村中,一百三十戶村人盡皆被屠,若不是餘家人趕來,後果不堪設想。
回想起昔日一個個熟悉的身影,晃眼成為地上支離破碎的血色。
此仇,唯血債血償。
此恨,唯有殺。
……
“催動修為,追。”朱天低喝一聲,淋濕的白衣無風舞動,隱約有著血光從白衣下透出。
身後三位少年人同時催動修為,長刀後擺,緊隨朱天身後。
四人所要追殺的一波,人數十三人,可隻有兩人有著修為,餘下十一人皆為婦人和未成年的少年,看來那些賊人是打算放棄些包袱了。
不過以朱天的大伯,朱和貫氣境的修為,另一波人就算六人有修為在身,也絕逃不掉。
眼前傾盆大雨遮不住他的眼,隨著雨水落下的寒意寒不了他的心,令他心寒的是族人的血。
少年圓睜的雙眼死死盯著前方,從膝蓋往下,滾動的血氣蔓延到雙腳,每一步奔出都是丈許距離。
他是四位少年人中修為最高的一人,以十五歲之齡,修為達到血動境六層。
血動分九層,以朱天如今的修為,在方圓數百裏內的同齡人之中算是佼佼者。
“一人血動六層,一人血動五層。”朱天嗅到了空中留下的血氣,冷冷哼了一聲。
一刀倒撩而起,攔在前方的兩丈低矮樹叢,轟然間化作漫天碎屑,四人腳下不停絲毫,狀若奔馬閃過。
雨下少年人的寒眸中,閃過恍惚之色,兩個瘦小的身影在腦海中閃過。
“答應丫丫的糖呢?”
“天哥哥,帶巧兒去放風箏。”
……雨下狂飆的少年,驀地狂吼,就是那樣兩個天真浪費,喜歡纏在自己身邊的小女孩。
當朱天帶著抓回的兩隻小狐,打算送給這兩個族中的小妹時,見到的隻是丫丫和巧兒再也無法動彈的瘦小身子。
“丫丫,巧兒……,不為其他,單是為你們,他們就該死!”“死不足惜。”少年人狠狠一咬牙,眼中最後的一絲憐憫散去。
正是此時,林中一頭猛虎嗅到了鮮血的氣息,迎麵撲向了衝來的四位少年人。
當先衝來的朱天從恍惚中回過神來,餓瘋了的大虎在咆哮,他也在咆哮。
“死。”朱天不閃不避,長刀劃空,帶起一條淒厲的血色刀芒。
地麵上,血芒犁出三丈長的溝壑,兩截虎屍散落開來。
朱天的眼,看向了前方不遠處。
“追上你們了。”少年人抹了抹濺到麵龐上的虎血,嘴角扯出冰冷笑意。
……
手中長刀如奔雷般掃出,刀起,體內百脈血氣齊齊沸騰。
看似一刀,實則瞬息連斬出三刀,刀鋒帶起三條血色刀光。
鐵盾從中被斬開,同是血動六層,眼前的大漢卻擋不住朱天三刀。
刀芒破開盾牌,直接撕碎大漢的身軀,在大漢飛起的頭顱上,怒睜的雙眼中帶著難以置信,他到死都無法明白,一個少年人竟會這般強橫。
“砰、砰、砰……”精鋼兵刃在大力下,撞出串串火光。
其餘三位少年人皆是血動四層,久攻餘下的一個血洞境五層不下,在這刀疤漢子身後,是目露仇恨的十一個碧水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