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多顏騎著心愛的駿馬,正率領著八百輕騎朝南方去。歡暢的心情全部洋溢在臉上。嗬嗬,他想忍著喜悅,卻按耐不住。薩達圪的心腹愛將脫牙看著他。昨天大王子被俘與巴根左大都尉的屍體送來時,他就看見了、看清了。脫牙不相信薩達圪這個做了三十年可汗的人看不出。或許隻是不願意承認。
看著情不自禁揮舞著馬鞭的朵多顏——他的二王子。唉,這樣喜形於色的人真能做可汗嗎,忽支單部族要完了;至於三王子,十二歲的他隻能是他外公的傀儡而已,薩達圪可汗撐不到他長大。
卞庸第二天下午便去找劉沾庭。劉沾庭作為龐總爺的心腹,一直居住在龐府中。走到總兵大人的官邸,一名小斯將他從側門領進去。走了一會兒,便到了一個書房。書房非常整潔,東西坐落有序,或許是劉沾庭獨用的亦或是其他什麼大人用的,在他的印象中龐總爺的書房總是雜亂無章。小斯讓他讓他在此稍後,並為他端了一杯茶。等了好一會,也不見人至,四周也沒有人員走動,到是安靜的有點可怕。說起來龐笞奴在總兵的位置上呆了快四年了,這已經超過了一般高級武官的常例了。軍人的榮耀與謹慎使卞庸沒有找個地方坐下,他一直站著,以至於腿腳開始有些酸麻。
正想著是不是找個地方坐著。這時傳來一陣塌塌的腳步聲,走進來一個白衣男子,男子穿著樸素,腰上卻掛著一個價值不菲的玉佩,並挎著一把長劍。見了來人,卞庸一愣神,立即躬身單膝跪下“小人見過大公子!”
卞庸依舊清晰記得,八年前便是麵前這人——龐總爺的長子,龐未因。將他從龐笞奴盛怒的刀口上救下。
八年前的卞庸還有些少不更事,或是說不甘於寂寞。自恃讀過兩年書,偷進當時還是參將的龐笞奴的書房。終於有一次被逮個正著。盛怒下,龐笞奴就要將其處決。但也正是他讀過兩年書這點。讓剛剛考取了秀才的龐未因迫不及待的想展現他,龐家第一個文人的高尚節操及熱情。然後用一種近乎於忤逆父親的方式拯救了卞庸的生命。
卞庸認出了龐未因,龐未因這時候也想起了眼前這個少年是誰。這不就是當初讓自己挨了二十鞋底子的那個人。
“小兄弟這是如何,快快起來,某並非軍中人物,何苦大禮。”其實龐未因如今已高中舉人,是擔得起的。
“不,公子大恩,當受此禮”卞庸堅決的說。
龐未因將他扶起“爾便是那個牛崽吧。過去的那事就不說了,我現在隻是父親軍中的區區主簿,以後不能如此”
卞庸點了點頭“公子之言,小人謹記。”
龐未因年前中舉後,便在父親這裏作了主簿,也就是做些文書工作。總兵的主簿本是朝廷正式官職,由兵部任命。但這就是官麵上的說法,實際上多是由將領們報上人選,兵部便直接任命了。幾乎不會過問一個軍隊裏頭的八品官。
主簿所需做的工作,也就是來往的文書及軍隊提取納入的單子。先前劉沾庭答應過卞庸,可以給他下一紙赦令。他便可以無罪回家。今天讓他到這來便是讓龐未因給他這封赦令。
龐未因隻是在一張小黃紙上簡單的幾筆寫寫畫畫,但交到卞庸手上時感覺是有千斤之重。他的手忍不住的顫抖都起來。卞庸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書房,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的與恩人告退。腳隻是機械的擺動著。
噶嘚,這是劍峰蹭過劍鞘的聲音。抬頭看,不知何時麵前出現一個黑衣男子。男子臉上有著一雙冷漠的眼睛,眼裏是有萬山層層壓過不動容的剛毅,這在許多飽經殺戮的老兵身上都能見到。四處看看,他已經離開了書房走到了一個花園的門口,那男子正守在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