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烏王朝,一個由康烈大帝在七百餘年前建立的千秋基業,在曆經了盛世的繁華之後,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敗之路。不過,無論是帝王還是他底下絕大多數的臣子,都沒有發覺自己已然是站在了懸崖之上,仍是夜夜笙歌,處於醉生夢死之中。
左浩淼,一個名義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實際上已是權傾朝野無人能及的丞相。大權獨掌的他不允許自己屈居於任何人之下——他甚至拒絕了帝王賜予他的“九千歲”的稱呼,隻因為他不想在別人稱他為“九千歲”之時,還有一個高高在上的“萬歲”。如果得到的不是最好的,他寧可不要。就這樣一個人,卻不知道為什麼,始終沒有把那個名義上還壓在他頭上的帝王廢除,自己去當那個皇帝。
赤烏王朝七百九十二年、景元帝二十三年五月二十九日,是左浩淼五十歲壽辰。為了這一天的來臨,無論是在朝的大小官員,還是在野的富豪商賈,都精心準備了數個月,以圖能在這一天送上讓丞相滿意的禮品,從而攀上高枝飛黃騰達。
在左家當了二十年的管家,左營自認為見識已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但眼前飄然而來的白衣人還是讓他看直了眼。
不是因為他的長像,雖然來者長得的確不錯,但在左營看來,也不過是中上之貌;不是因為衣著,因為來者身上的雪紡紗在左營的眼中也算不得頂好的質地。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吸引了在場所有的目光,隻為了他蘊藏天地的雙眸和灑脫傲視萬物的神態。
將禮單及名貼放在左營前麵那張鋪著紅布的桌上,白衣人見左營還是直勾勾地看著自己,於是微微笑了笑,雙手抱拳:“這位想必就是丞相府左二管家吧,在下是代表閩行莊來向丞相祝壽的。”
白衣人這麼一打招呼,左營終於回過神想起了自己的職責,拿起桌上的禮單交與身邊的家丁,又拿起名貼細細地分辯真偽——因為有著太多的人想要刺殺左浩淼,所以早在半年前左府就製作了一批名貼分發給有資格來此賀壽之人,讓他們憑名貼入府。
“請問您和閩行莊林莊主是什麼關係?他為什麼沒有親自來?”因為這是個攀附權貴的好機會,所以得到名貼的人都是親自來左府,派人來做代表的,閩行莊還是第一家,左營自是要問個清楚明白。
“林峰是我義兄,因上個月受了重傷,至今仍臥床不起,故而命我前來。”白衣人淡笑著回答,神態於平和中帶著掩不去的狂傲。
點了點頭,左營算是接受了白衣人的說法,遞出一支筆示意白衣人在名貼上寫上自己的名字。
片刻之後,墨跡未幹的名貼又回到了左營手中,上麵多了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筦翊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