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老舍的新詩創作(3 / 3)

二、新詩的藝術特色

老舍的新詩不僅浸染著他的思想內涵、性格品質,而且更加突出地表現了老舍作為文學家的高深的藝術修養。

首先,老舍的新詩善於用誇張、反諷等手法表現“諷刺的幽默”的風格。

穿著“幽默作家”外衣的老舍,免不了會把他特有的藝術格調“幽默與諷刺”注入到新詩的創作中。老舍不同於林語堂等作家,他的幽默是立於生活的基礎上,給人以喜劇的感染,它引人發笑,但過後又令人辛酸,甚至使人下淚,嚴肅地思考問題,這是真正的幽默。如果讀老舍的作品,僅僅讀到幽默即止,那是並沒有真正嚐到老舍作品的深刻蘊涵的。人們習慣稱老舍某些早期詩歌為“幽默詩”,其實他這些詩都是對社會人情醜態的諷刺篇章,幽默隻是外衣、是手段,毫不留情的諷刺、鞭撻才是本質東西。《長期抵抗》一詩,借一個街頭小流氓的口吻,辛辣地嘲弄了國民黨當局在日寇侵略麵前不抵抗,還要高喊“長期抵抗”的兩麵派嘴臉。肖三同誌在1935年自莫斯科寄給“左聯”的信中還特別稱讚了這首詩,認為“老舍以描寫街頭小孩口角打架的詩以喻對日之不抵抗政策,非常之妙”。這首詩以第一人稱寫得具體、生動、形象,充滿幽默、諷刺。“好小子,你敢打?我立即通電罵你祖宗!”“你在這邊打,打吧;我上那邊去出恭。”“你真過來?咱們明天見,和瘋狗打架算不了英雄。我今天不打你,明天不打你,後天,嘔,後天是年節我歇工。”

“一年,二年,你有多少炮彈?敢老拍拉拍拉向我轟?假如你自己震破了手,難道你媽媽就不心疼?你看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講究未曾開炮先去鞠躬。”

這裏有幽默的種子,更厲害的卻是字裏行間透射出來的那種銳利的諷刺鋒芒。它是一幅用文字的顏料塗抹成的卓越的漫畫,活活繪出了國民黨反動派賣國投降的可恥嘴臉。還有一首《空城記》,也是以極幽默的筆調活現了當局在日寇進攻麵前倉皇逃竄的狼狽相。詩中:“千箱萬箱行李多,悲壯激昂私囊飽。失城喪地誰管它。”“將軍一怒退出城,越跑越怒不停腳,一氣跑到土耳其。安居樂業大壽考。”在詩的末尾,詩人難以遏製憤怒之火,厲聲嗬斥道:“君不見滿洲之國何以興?隻須南向跺跺腳。”在《致富神咒》一詩中,老舍對那些發國難之財的敗類給予辛辣的諷刺:“想想看,你有個職分,或有點名聲,好了,發起賑災便利市千倍。”“要胖難憑一碗木犀湯,得吃就吃才能擴大了胃。”“自古財神專佑開通人,別信那天理良心那劑麻醉。君不見滿洲之國名士多,神仙不斬狼心與狗肺。”

其次,老舍喜歡用口語入詩,形式活潑自由。

如《丈夫去當兵》這首詩完全是口語化的民歌體。經張曙同誌配上曲子,成為抗戰時期最流行的歌曲之一。還有一首《打刀曲》,幾乎全部用的是擬聲詞,詩歌用一聲聲喊號子的語言和鋼刀冶煉過程中的聲響,來描寫打刀人的內心世界,盡管在打刀的過程中“拉,綠的是筋,拉,紅的是汗”,但是更加渴望的是盡快打好鋼刀,能夠早日用在戰場上殺敵製勝。還有在《戀歌》中,詩人用第一人稱口語表白式的語言來討好美麗的姑娘,用金錢、花言巧語等一切不正當的手段來誘騙、欺瞞、許諾、威脅這樣的口語化的語言,既把那些拋棄糟糠之妻,所謂戀愛至上者的醜惡無恥的嘴臉刻畫得入木三分,又深刻地描繪出了他們內心世界的肮髒與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