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瑪利亞從床上稍稍抬起了頭,驚訝的看到狄奧多西一臉陰沉密布的走進了門。
狄奧多西看了看自己的弟媳有些吃力的想從床上坐了起來卻隻能夠略微移動脖子的身影,知道她的病情又加重了,估計撐不了多久了,隻是一直沒讓兩個孩子知道,不禁感到一陣心酸。
“霍諾留呢?他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瑪利亞突然想起了什麼,有些緊張的問。
狄奧多西眼中明顯露出一絲痛楚,卻低著頭平靜的說:“他還要逛集市,一會兒回來。”
瑪利亞沒說什麼,隻是笑了笑,背過臉去,狄奧多西看了她一會,覺得氣色還好,就轉頭走了。
等到腳步聲消失很久後,瑪利亞轉過臉,對著門口的方向輕歎了口氣,心中湧起一絲不安,她怎麼不知道呢?狄奧多西這種臉色,準是出事了。
狄奧多西並沒有閑著,立刻進裏屋找約維安。
約維安此時正在看書,回頭瞥見狄奧多西一臉陰鬱的身影,也嚴肅的站了起來。
“什麼事?”他問道。
“我有一個很不好的消息。”狄奧多西凝視著約維安的眼睛,慢慢的,帶一絲顫意的道:“霍諾留死了。”
約維安楞了半天才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頓時感到腿一軟,差點摔倒。
“怎麼會?霍諾留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死亡?”約維安簡直要大吼,想到屋外躺著的瑪利亞,卻隻能強自鎮定的問。
“我們去了多瑙河邊的集市……”
“什麼?你們去那裏?簡直是瘋了!”約維安感到自己馬上就要暈厥了。
狄奧多西臉色蒼白了些,卻沒有理會,隻是繼續道:“當時我們正在閑聊散步,突然不知為什麼,感覺大地在震動,北邊似乎傳來喧囂聲,我們就隨著好奇的人群向北方走去,結果在多瑙河另一邊看到了一大群人。他們擠的密密麻麻,且不論是男女老幼各色人群都混雜其中,人群隨著多瑙河一直延伸到很遠,根據我的估測僅這一地段就至少也有幾萬人!”
“幾萬?民族遷徙?是哥特人嗎?”約維安不敢相信的問。
“你猜對了。”狄奧多西說:“是西哥特族。”
約維安倒抽一口涼氣。
狄奧多西繼續道:“我和霍諾留好奇,就上前問多瑙河的防軍,得知消息說這一群哥特人在之前不久剛剛陸陸續續來了這裏,說是要躲避什麼大軍的追擊,還聽說東哥特人已經被打得一敗塗地,哥特國王赫曼裏克剛剛駕崩,西哥特人無依無靠,想要越過多瑙河,請求羅馬保護。”
“西哥特人要越過多瑙河,請求羅馬保護?”約維安再次發出質疑,一向與羅馬為敵的西哥特族竟然會請求羅馬保護?看來那支來路不明的軍隊確實很恐怖。
狄奧多西點點頭道:“我當時提醒他這樣下去也不行,皇帝不見得會批準,就算批準,也要很長時間後才能接到消息,現在這些哥特人十分恐慌,情緒異常不穩定,一個謠言就能煽動暴亂!我還提醒這個士兵防軍必須要小心,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武力阻止這些哥特人過河,而要立刻安撫善待他們。”
“然後呢?”
“顯而易見,那個士兵不會聽我的,叫我這種無知民眾趕快滾,不要再添麻煩。於是我告訴霍諾留說我想回到集市,他說還想看熱鬧,我就由他去了,結果——”狄奧多西心顫了顫,沒有說下去。
“結果怎樣?”約維安呼吸急促的問。
“過了一段時間,前方暴亂的信息傳來,我立刻擔心起霍諾留,就奔去查看情況。我到了之後看到場麵混亂無比,所有人四處逃散,地上堆滿了屍首,就趕緊抓住一個人問發生了什麼事,那個人在我的威脅下沒有辦法,就說了。他說起初是一個士兵出口辱罵一個衣著華貴的哥特男孩,然後那個男孩身邊的人就開始起哄,一群士兵看到情況就上來鎮壓,這樣的場景被周圍的哥特人誤解了,他們就叫囂著要渡河,並且與士兵對抗起來,甚至到後來幹脆動起手來,自然引來更多士兵的鎮壓,結果士兵人少,寡不敵眾,哥特人的抵抗越來越強烈,逐漸演發為我所見到的大型暴亂!”說道“暴亂”兩字,狄奧多西聲音有意放大,聽得約維安心中一陣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