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陳沐眼中的,是一張略顯娟秀的女子的臉,不過這張臉卻被一條暗紅長疤破壞了,長疤自額頭一直延伸到嘴角。幽幽石室內,淡淡霧氣繚繞下,朦朦朧朧間,乍一看去,出現在眼簾的是這樣一張臉龐,饒是陳沐心誌成熟,徒受此驚,也不由昏死了過去。
霧氣中,石頭上,一襲素青色長衣若隱若現。
女子仍舊閉目調息,隻是在陳沐望來的時候,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繼而又歸於平靜,隻有一聲冷哼劃破這無邊的寂寥。
良久,陳沐再次醒轉了過來,想到人家救了自己的性命,而自己卻這般相待,委實愧疚,連忙想撐起身子道歉,可他右手始一著地,身子慣性向上一起,手臂立刻顫抖不已,難以形容的痛楚在瞬間便占據他的整個身體,他不由悶哼一聲,使出全身力氣,硬要撐起身來,可陰靈果蘊含的龐大陰寒靈力在修複他的傷勢之時,已經融入到他的身體,融入到他的每一寸血肉中,盡管在女子的幫助下散去許多,但那些與血肉融為一體了的哪能輕易逼迫得出。
陰寒靈力剛融入的那會,他全身僵硬,尚且沒有一絲知覺,在多日修養下,總算恢複一些知覺,隻是陰虛不堪,仍舊使不上勁。
他的手掌按在石頭上,手臂曲立,顫抖不止,他已倒下了三次。
第一次倒下,他的額頭青腫,臉色漲紅,更大的痛苦卻是在體內不停湧動,他沒有放棄,隻歇了歇,接著來。
不出所料,第二次他又撲倒在地,隻是額頭更腫,又多出幾道血印,體內的痛楚湧動更加頻繁,他痛得蜷著身軀,身體抖得厲害。
他仍是不放棄,第三次伸出手臂,調動能夠調動的所有力氣,使勁一撐,結果依舊不盡人意,還是跌倒在地,額頭腫得老高,臉頰也滲出了絲絲血跡,麵色退去潮紅,變得蒼白。他已經乏力,再加之體內不斷湧過的痛楚,他……已經到了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可……他還是不肯放棄,顫顫巍巍伸出手去,僅憑著一股執拗,欲要撐起身子。
一次又一次,一次再一次,他依舊沒能成功,當體力耗盡,他就以毅力作為力量,當毅力衰竭,他就化生命作為動力。
終於,他還是撐起來了,盡管隻有短短不到一息的時間,可他終究是撐起來了。
望著那張在霧中若隱若現的臉龐,他一笑,非是高興,也不是激動,而是帶著七分歉意,三分乞求,希望得到原諒。
直到他又倒了下去,女子仍沒有半分反應,兀自盤坐著。身子抖得更加厲害,痛苦也愈加厲害,他置若罔然,隻撲在石頭上,緊張地望著霧中,許久。
可他注定失望,因為在他做這一切的時候,盤坐霧中的女子依舊靜靜地坐著,隻有衣袂在黑霧湧動下飄動了幾下。
陳沐慢慢收回目光,方才那
般艱辛他也未曾流出淚水,而現在他的眼角分明有著幾縷瑩光在閃耀。
他將頭使勁壓在石頭上,恨不得深埋在裏麵。
方才一次次的起身,他已透支了全身的力氣,消耗太多心力,此時體內的陰寒之氣還在不斷肆虐,變得更加猖狂,他痛得蜷作一團,雙臂緊緊抱在一切,額前滲出的一層細密汗珠,他獨自且默默忍受著。
突然,一聲冷哼鑽入他的耳際,直達他的心隙,蕩起微微漣漪:“沉心靜氣,意守丹田。聚玄關之氣,撫陰寒之力。”
陳沐內心暗喜,當即閉眼,按照她教的方法沉心靜氣,將心神緩緩沉浸到丹田,剛沉一入丹田,他便吃了一驚,隻見丹田內的靈力已由細若發絲般大小變成針線般大小。讓令他吃驚的卻不是這個,而是丹田中靈力的顏色已由淡清色變成了淡淡的黑色。
他知曉現在不是細想的時候,隻好按耐住性子,調動起靈力,從丹田出發,沿著經脈,一路向全身運去,原先還在體內不斷肆虐的陰寒之力如見大敵,頓時變得老老實實,沉寂了下來,不再妄動。
突然間,發現自己已不再感到痛楚,陳沐總算鬆了口氣,又運起靈力在體內流轉數遍,淡黑色靈力如一股股冰涼在體內流過,他隻覺體力在漸漸恢複,頭腦也清醒了許多,心想:她教授的法子果真厲害,沒想到靈力還有此妙用,原先我怎麼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