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
秦向書因官場上的失意,鬱鬱而終。
沒過幾個月,秦大奶奶也因憂傷過度而染上了重病,西去之前,呈書聖上。信上敘述了秦大奶奶當年懼怕二房先於自己產子(注:秦府三位公子年齡往後會做修改),迫不得已假孕產下了大公子秦立兆,因而一手釀成了大錯,讓秦府蒙冤。聖上見姑姑信上所寫之後,恢複了秦向書的爵位,因苦尋秦大公子四年未果,爵位由秦三公子立瑞繼承,並授於四品官位。
之後秦立瑞依傍外公的庇蔭,籠絡了朝中一批青年才俊,也自成了一股勢力,其前途不容小睽。
然而,秦大奶奶臨終所書,究竟是真是假,眾說紛紜。有人說是真的,說道這秦大奶奶嫁人後一直未見有喜,這秦向書才娶二房。秦大奶奶一急,就做下了假孕的事,倒是那秦二公子才是其親生。秦大奶奶羞於說出這段往事,但為了秦家人的前途,終在臨終前說出了真相。也有人說這是假的,說是這秦三公子其實是笑麵虎一隻,偽造了秦大奶奶的筆跡,編出了這段往事,為自己的仕途鋪好路。
但究竟真相如何,不得而知。
這世間事,曲折往複,真真假假重重疊疊,到了最後或許是個傳說,或許是個神話,或許是個笑話,但最終也不過成了世人飯桌上的談資罷了。
逝者已往,生者尚存。
又過了三年。
桃花穀上的桃花開了七年,謝了七年。如今,又到了落花的季節。
巨大的瀑布聲貫穿了這個春季,高濺的水花,護送著桃花的魂兒揚在天空,融入春泥。
山間的小道又被鋪成了爛漫的紅綢,飛舞的桃花中,黃色的冥紙飄揚著,和著風聲,梵唄著往生曲。
東風做筆,春色作畫,此般美景就這樣生生地描進了兩雙眼睛中。
山頂上一高一矮兩個人兒。高的約莫三十歲的樣子,麵容清俊,眸中含憂,眼下一指長的傷痕在發絲的起伏中若隱若現;矮的是個六、七歲的孩童,一身黑衣,麵色白得透明,圓圓的瞳子卻添著孩童少有的安靜。
“爹,娘在下麵?”孩子低頭看著腳下的瀑布,問道。
江恒點了點頭。七年前,那叫做李穀雨的女子放開了他的手,墜入了穀中,隻留下一雙夜夜在他夢裏出現的漆黑瞳子。
“沒看見她啊?”孩子喃喃道,有些失望。
摸了摸孩子的頭,江恒笑了笑。
他的兒子,叫做江白露,一個自小與他人不一樣的孩子。他是一個愛極了黑色的男孩,黑衣,黑床,黑簾,一旦他的生活涉及到其他的色彩,他的眸中就會冒出與他母親一樣的固執。
“別這樣,他們會嚇跑的!”他總是這樣嚷著。
後來有道士專程來看過他,告訴他他的兒子是個異人,天生就是陰陽眼,看得見三界事。
江恒有些擔心,那道士隻是笑道:“本是三界人,自走三界路,何懼三界事。”
“那你娘,已經走了。”江恒淡淡道,白露能看見人間之魂魄,而今卻沒見到他娘的魂兒,想她必已是走上了往生的道路,投胎轉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