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得駭然抬眼,這才發現蓮玉看的並不是自己,心中似有什麼不安定的東西流轉,他下意識地回頭,就看到寧柔站在數步之外,一臉蒼白地看著自己。
洛君得站在那兒無法動彈了,好久,寧柔才掩飾似的開口,聲音虛弱而急促:“我……隻是,怕你要找連公子的麻煩……”說到後麵,似乎她也說不下去了,彷徨地站在那兒,仿佛隨時要轉身逃走。
洛君得一個箭步衝上去摟住了她:“不,柔兒你聽我說!”
寧柔沒有哼聲,隻是站在那兒,也不掙紮。
從蓮玉的角度看去,隻能看到她輕微顫抖的身子。還有十來步之外,剛追上來的靳雙成。
靳雙成沒有去看洛君得夫婦,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蓮玉,眼內如海,看不出一絲情緒。
蓮玉毫不退縮地回望著他,微揚著下巴,一臉不馴。
“柔兒,你聽我說,他……”洛君得像是實在安撫不住妻子,終於揚手指著蓮玉,恨恨地道,“他就是我們找了三年的連家後人。洛連兩家世代交好,連家到這一代就他一個獨子,寵得不得了,就是我家,爹娘兄長都拿他當寶貝看,養得比個千金小姐還嬌貴。他會討好人,從小要什麼想什麼,就是再無理,都可以得到滿足。我呢?”
寧柔似乎微微地動了一下,安靜了下來。靳雙成也一樣全神貫注地聽,就是蓮玉,也在那兒僵立著。隻是他臉上的倔強逐漸隱去,換過一臉冷漠,仿佛洛君得在說的事與他毫不相幹。
“我娘隻是我奶奶給我爹強納的妾,我爹和大娘不喜歡我,兄長們不喜歡我,就是我親娘也不喜歡我。偏偏他們拿著當寶的人卻很喜歡我。”洛君得的聲音裏漸漸多了一分諷刺,“小時候因為他喜歡纏著我玩,長輩們才第一次拿正眼瞧我,兩家往來,長輩們怕他把吃的穿的讓我,才會費心替我多備一份,我想要什麼,也隻能靠他去要。每一個人都認為我們感情深厚親如兄弟,要我陪著他哄著他,我能怎麼樣?”
洛君得的情緒漸漸有些失控了。
“十七歲那年,我爹去世,家中生意由兄長接管,我跟我娘在家裏毫無地位,我不過是想做一點小生意,可以帶著我娘離開洛家獨立,可別說是本錢,就是離開洛家一步都不可以。我抱怨的時候,他笑著跟我說……‘君得哥,你親我一下,我就讓讓我爹給你本錢做生意,好不好?’好不好,嗬……親一下,不夠,‘要親嘴巴上,像洛大哥親嫂子那樣’……”
“夠了,不要說了!”洛君得的聲音一點點地細了,寧柔卻掙紮了起來,捂住了臉,啞聲叫道。
洛君得沒有再說下去,直到寧柔情緒太激動而暈倒在他懷裏,他才將人抱起,向靳雙成微微點了點頭,默不作聲地往回路走去。
蓮玉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直到洛君得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盡處,他才將目光移到靳雙成身上。
靳雙成也一樣看著他,半晌突然動了動,蓮玉心中一怯往後退了一步,靳雙成衝了過來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蓮玉一聲不吭,抬腳便往靳雙成踹過去,被靳雙成用另一隻手捉住了,拎小雞似的將他拎起抗在肩上。
“靳雙成你個混蛋!”蓮玉死命地掙紮起來,“放開我,王八蛋!你們有本事就把我再賣一次啊,放我下來,放,放……唔……”
後麵的話就被靳雙成用手死死堵在了嘴邊,蓮玉雙目圓瞪,看著靳雙成在挽荷的注視下將自己抗進了房間裏。
“挽荷,關門。”
“是。”挽荷應了,跟在後頭將門迅速關上。
蓮玉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一線光亮在眼前消失,而後感覺到自己被人用力地丟在了床上。
“他奶奶……”脫口罵出的話在對上靳雙成的眼時硬吞了回去,蓮玉有些倉皇地眨著眼,最後低下頭去。
“我就是討厭他對那女人情深款款的模樣,故意說話刺激那女人,我本來還想推她一把,孩子丟了我就稱心了,人死了更好,洛君得欠我爹娘的命,拿他老婆孩子來還也很公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