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整天挽荷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他,蓮玉自也能猜到是誰吩咐的,並沒說什麼,隻安分地留在房間裏。
隻是一夜輾轉,始終不得安寧,有時隱約聽到門外有各種聲音,再靜下心去聽時,卻又聽不到了。
第二天天剛亮他就醒了,躺在床上居然有一種仿佛一夜未曾入睡的錯覺。
門外傳來很輕碎的聲音,蓮玉一下子翻身坐起,遲疑了一陣才躡手躡腳地下了床,走到門邊,猛地一拉開門,就看到靳雙成和挽荷在門外錯愕地回過頭來。
蓮玉下意識地又把門摔上,還沒關緊,靳雙成已經走上兩步,堵住了門。
蓮玉迅速地低了頭,小聲地喚:“靳大哥早。”
四下的氣氛仿佛就在他那一聲說出口時沉了下去,過了好久,靳雙成才溫聲道:“既然起來了,梳洗過了我們到前院去吧。”
蓮玉乖巧地應了,用力地關上了門,站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麻木地走到床邊換過一身衣服。
等他打理好走出門時,靳雙成已經等在了院子裏,蓮玉走過去,靳雙成便伸手揉了揉他的頭,沒有說什麼。
等到了前院客廳,才發現那兒已經等著兩人,是一對二十來歲的男女,男子溫文爾雅,女子秀麗大方,腹部微微隆起也並不影響她的美貌。兩人進去時,他們正在那兒低聲說笑著,遠遠看去便是一副夫妻和睦的畫麵。
“抱歉,讓洛兄跟嫂子久等了。”
“哪……裏,哪裏。”兩人聞聲抬頭,男子扶著妻子站起來,話語卻在看到蓮玉的時候微微地頓了頓。
蓮玉始終低著眼,顯得乖巧且安靜。
靳雙成卻似沒聽出男子話中的異樣,隻是輕推了一下蓮玉,笑道:“這是蓮玉,蓮花的蓮,白玉的玉。他遇了些事,無所依靠,如今暫住在這。”
那男子看了靳雙成一眼,又看向蓮玉,半晌才朝蓮玉微微點了點頭。
靳雙成又道:“這是洛君得,這是他的夫人。洛家是荊州最大的玉石商人,你大概也聽說過?”
蓮玉施了一禮,抬眼看向洛君得,半晌一笑,道:“當然聽說過,從前也有客人做玉石的生意,說不定跟洛大爺還有往來呢。”
洛君得愣了一下,扯起一個僵硬的微笑敷衍過去,沒有說話。
靳雙成在一旁也微變了變臉色,卻沒有說什麼,隻是笑道:“早飯都準備好了,大家坐下來再說吧。”
蓮玉笑了笑,自發走到桌子旁,洛君得也客氣地應了一聲,扶著妻子走到另一邊坐下。
蓮玉坐在那兒看著他們,好一陣,突然開口:“洛大爺跟夫人真是恩愛。”
洛夫人低頭一笑:“公子見笑了。”
“洛大爺連出來談生意都將你帶在身邊,平日想必也是處處嗬護,夫人真是幸福。”
洛夫人臉上微紅,軟聲道:“荊州仰慕洛郎的女子不少,能嫁給洛郎,確實是寧柔的福氣。”
“夫人本姓寧?”蓮玉誇張地瞪大了眼,笑了起來,“難怪見著夫人就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從前我在揚州時,曾認識一位姐姐,本姓也是寧,說不定跟夫人還是同鄉遠親呢。”
“胡說!”一旁始終不做聲的洛君得似是終於忍不住了,低喝了一聲,見妻子回過頭來看自己,才勉強一笑,含糊道,“你是土生土長的荊州人士,怎麼會有個在揚州的親戚呢?”
寧柔這才眯眼笑開,轉頭對蓮玉道:“確實如此,寧柔家族世代都在荊州,公子大概是認錯人了。”
蓮玉笑得燦爛:“那大概是兒時我們曾見過麵了,不瞞夫人,我也是荊州人士,隻是家裏出了事,才輾轉別處。今天能碰上同鄉,也算得上是緣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