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場麵堪稱火爆，時而劍拔弩張，似是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時而言笑晏晏，似是一群多年不見的老友在聊天。
聽了半天，孟豐臣總算弄明白了一點，這些人更像是在展開一場辯論會，隻不過涉及的知識麵非常廣和信息量非常大，每表達一個信息都要繞千百個圈子，更是涉及到千年乃至萬年前的典故。
這些人即使是譏諷也會讓一般人聽得雲裏霧裏，屬於那種讓被罵的人非但當時不明所以，便是查書也要翻找半天，才知道對方罵了什麼的類型。
此時，孟豐臣總算見識了這些老怪物的恐怖，他們每個人都學識淵博，經過數百年的苦修和解讀各種玉簡尋求突破的他們，每個人腦中蘊含的信息量都可稱之為恐怖，繞了七八個圈子罵人的話他們個個都能聽懂，典故、修仙界曆史人物更是不斷地被搬出。
齊落風抬手便將孟豐臣攝了上去，傳音道：“好好聽著吧，看看你這幾位師爺是如何舌戰群雄、橫掃四方的。唔，這句精辟，精辟啊！”
可憐的是，孟豐臣哪裏聽得懂？他們說的話也就罷了，除了不時地用一些生僻古怪的詞句外，其他大部分還是可以聽懂的，可他們說的事和人，他可是一個都不知道啊。
他蹙了蹙眉，小心翼翼地傳音問道：“師叔，富師爺他們這是在論道？難道就以論道結果決定寶物和入府人員的分配？”
“可以說是在論道吧，”齊落風一邊聽著下麵的‘爭吵’，一邊分心兩用地給孟豐臣解惑道：“這也是我們落月大陸或者說修仙界的傳統之一，修為到了金丹期以上，若是鬥法隻怕要耗費幾天乃至幾十天都難分勝負，而且破壞力不小，說不定在這裏打，八極門都會受到波及。是以，很多時候就用這種方式解決爭端。”
“可……”孟豐臣遲疑了一下，繼續問道：“可我們修仙界不是一向以實力為尊麼？難道不是大派多分一點，小派少分一點？而且他們即便修為相當，實力也是有高下之分的吧？分出勝負真的很難？”
“你這麼看倒也沒錯，我們以強者為尊是沒錯，但那也隻是說兩個修為不同的人，以實力高的人為尊。如今富長老他們實力即便有高下之分，卻也相差不大，若真的大打出手，相互間非常了解的他們很難真正分出勝負。而且大家都是為了門派利益，尤其這次是為了門派至關重要的利益，到時候若真的開始鬥法，怕是要人人都拚命了，誰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在對方的拚死一擊下生還，到時候無論是重傷了對方還是自己受了傷，對門派來說都不是好事，金丹期的修士別說我們這裏任何一個門派，便是整個落月大陸都折損不起，這可是關乎……。”
齊落風突然頓了頓，才繼續道：“這個你還不需要知道，總之，到了他們這個層次是不能輕易動手的，否則非但要傷了門派間的和氣，還會折損整個落月大陸的實力。所以，這種論道也就成了我們的必修課，你現在還無需擔憂，不過到了築基期或者結丹期，這些就是必須要學的了。多學一些知識總是好的，否則萬一哪天被他們罵了一句，很有可能不但當時不明所以，而且事後查閱玉簡都要幾天功夫才能知道他到底如何罵了你。”
孟豐臣聽完不由為之嗟歎，原來這樣一個信息不發達不暢通的世界，竟還有著這樣一種獨特的傳統。
修士隨著修為提升，天地靈力對修士的身體一步步完成改造，同時隨著神識的凝聚和增長，修士的神念也在不斷增強，一定程度上可以視為腦域逐漸被開發，無論記憶力還是思考力都大大加強。
是以，修士的記憶能力堪稱恐怖，於是，這些年紀大的修士都經過有意無意地訓練，將各種龐雜的知識都存儲到腦中，每個人腦中信息量都比地球現代的整個網絡存儲量還大，從天文地理、民土風情、地方特色、書畫辭賦到煉丹鍛器、製符禦獸、采藥尋礦、納靈煉神，無所不包、無所不容。
這也是為何他們對於各種典故都能信手拈來的原因了，同時解釋了為何寧良波的洞府內會各個方麵的東西都有，尤其是他一個水係功法修士，洞府中竟然種植有數目繁多的靈草，甚至還有鍛器室和煉丹房。
想到這裏，孟豐臣也有了一絲明悟，更或許不是他們不想專精一道，而是到了他們那個境界，觸類旁通遠比苦苦鑽研一門學問進步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