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5月27日,星期五,下午4點32分,W大教學區一號樓三樓一級生物實驗室內。
“今天的實驗已經差不多了,隻等它發酵,大概得等到六點。岑越,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飯?附近開了家不錯的燒烤店。”將該收拾的都收拾起來,如實記錄下數據後,同組的李雅側了側頭,看著手表發出了邀請。
這時岑越正站著窗戶邊看著校門口熙熙攘攘的人流,還沒等他出聲回應,就被原本出門去拿吸水紙的趙羽截走了話題:“臥槽啊,你們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他端著箱子有點兒喘,靠在實驗室門口,騰出一隻手來擦了擦汗,“太酷了!一個學妹把獸醫給咬了,看起來有點神誌不清了都。”
獸醫就是校醫,因為有事就送醫院,發燒肚子痛人不舒服都隻給開三九感冒靈而出名。
李雅譏諷一笑,也沒接話題,隻是走上去接過箱子順便吐槽了趙羽幾句。岑越卻隻是看著樓下引發了慌亂但很快就被保安製服的咬人女生,然後微微皺起了眉頭。趙羽跑過來挨著岑越看著窗戶外邊:“我說小越越啊,你看什麼呢,不要想了,別說你了,哥也歸心似箭著呢,哥還住得遠,要是真晚了,得等明天才回家。”
“沒什麼……”岑越放下了窗簾,淡淡回道,心卻不住的往下沉。
原來,不是沒有到,而是延遲了大半個月才來。
他曾經死在2020年1月3日,死於同伴的背叛與喪屍群的分食,皮肉被撕裂,四肢被扯斷,腹腔被撓開,心髒被抓出,成為一群不知道算是什麼東西的食物跟美餐。疼痛與恐懼伴隨,他卻隻能坦然接受命運,掙紮最後的殘肢,讓遠處走火的槍支裏僅剩的子彈送了自己最後一程。
五年不到的時間,岑越從一個稚氣未脫的學生變成了麻痹在血腥殺戮之中隻為求活下去的“活死人”。
然後一眨眼,他又回到了五年前。
岑越是半個月前醒的,意識到自己重生回來的時候,他近乎瘋狂的掃蕩了超市,吃到發撐,甚至在第二天挪動了所有的資金與貸款買了一輛悍馬跟一堆食物與水,直至驚動父母。但很快,他就發現當年的爆發喪屍的日期已經度過,人類安然無恙,岑越靠在臥室的門口,放聲痛哭了一番,心裏五味具雜,不知道是歡喜多一點,還是絕望多一點。
他知道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但能平安的活下去,也沒有什麼更多的奢求了。
隻是沒有想到,安全的日子竟然隻過了半個月,曆史又在重演。
岑越疲憊的閉上眼,揉了揉眉心,脫下了白大褂放在椅子上:“你們幫我看一下,我……有事先回家一趟。”李雅跟趙羽投來關心的眼神,岑越隻當沒有看見,拿起自己的單肩包就往外邊走,然後從襯衫的口袋裏摸出了一盒煙跟打火機,點了一根起來。
提醒是沒有用的,且不說他們信不信,就算提醒一次躲過一次,又能怎麼樣。人啊,終究得靠自己活下去。
岑越深深吸了一口,然後近乎遲疑且緩慢的吐了出來,嗆人的灰色煙霧縈繞在鼻尖眼前,茫茫然如他現在的心情。但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屈指彈了彈煙灰,坐在校門口的花壇邊,等人流疏散了些,才快步跑了出去。他家離學校不遠,走路約莫隻要十來分鍾,街上還很平靜,隻是偶爾有幾輛救護車開過,引得幾個小女生驚呼不止。
頻率太高了。
救護車幾乎是一輛接著一輛。
跟當年一模一樣,然後接下來就是三天潛伏期,三天一過,爆發期就來到了。
岑越住得公寓人不算多,離市中心比較遠不說,還很偏僻,安全係數不算太高,租金不高不低,勝在安靜,但真正搬進來的大約也就十幾戶。
所以他上樓的時候,完全沒想過會遇上人,可命運總愛開玩笑,他不但正好碰上了剛搬來的女鄰居——林慧,還發現林慧腳下還有隻喪屍的身體,頭已經完全被踩爆,從缺了頭的屍體上可以看出來頸椎是被徒手扭斷的,讓岑越心裏頓時一跳。他不是不知道這個女人,但沒有想過她既然會這麼強悍而已,
上輩子他也見過林慧,沒幾麵,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可惜比他還短命,孤身一人死在了第一次爆發的喪屍潮裏。
“你有一輛新買的悍馬,還有很多吃食……不過半個月就出現了這個東西,街上還有人在咬人。請問你知道一些什麼?”林慧似乎毫不介意的踢了踢腳下那玩意,環著胸靠在門口,透過眼鏡片透出了冷冷的光。
岑越側了側頭,下意識瞟了一眼林慧胸前的波濤洶湧跟死在她高跟鞋下的喪屍,隻是淡淡說了一句:“看起來真像生化危機。”然後就轉身打開了自己家的門,可心裏卻忽然湧起了一陣不詳感,現在應該是病毒感染期,為什麼會有喪屍出現。而且這隻喪屍,是哪戶人家的,會不會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