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年如日
0前序
該從哪兒說起呢?這是個問題,許多的夜晚我站在鄭州三環外的一個天台上,遙望著鄭州的夜景陷入沉思。
鄭州,這是一個人又愛又恨的城市,主宰著我們的思想和靈魂,緊抓著我們的青春與夢想。
當然,如果沒有這兩樣,一切都無從談起。
1
劉晉趴在布滿油脂的桌子上認真地數啤酒瓶蓋的時候,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油脂麻花的桌麵上杯盤狼藉。馬濤和俊輝在一旁悄悄私語,像是在密謀著什麼,王超仰趟在椅子上大聲高歌,豪氣直衝天花板,歡子和劉丹邊扣手機邊興高采烈地交談著,眉飛色舞,“咯咯”的笑聲讓人產生這個世界真的很美好的錯覺。我坐在飯店舒適的椅子上呆呆的看著這一切,記憶的碎片劃過腦海。
已經快深夜十二點了。窗外的寒風肆虐著街邊的老樹,昏黃的路燈無精打采地站在街角,偶爾一兩輛汽車沿著國基路呼嘯而過,幾隻白色的垃圾袋隨風飛舞,又歪歪扭扭地飄落在地麵上。大家依然興致盎然,沒有散去的意思,正商量著去哪個KTV繼續狂歡。
我清晰的記得那是二零一二年的冬天。
2
那是一段混亂的生活,至少從我的角度是這麼認為的。那時的我們年少輕狂,自以為是,行為舉止中都帶有年輕人的種種缺點:驕傲、自大、盲目、衝動,多了去了。
盡管如此,這並不妨礙我們每天生活在這個混亂的城市裏。這個讓我們又熱愛又憎恨的城市。
3
說實話,我自認為我不是一個特別優秀的人,在許許多多方麵普普通通,身高普普通通,長相普普通通,工作普普通通,家庭普普通通,小學、中學、大學普普通通,親人、朋友、戀人……
說到戀人,我的心微微痛了一下,毫無前兆、尖銳的、無法躲閃。
我平靜了一下心情,周怡美麗可愛的臉龐清晰地浮現在我的腦海中,點點滴滴的細節像是三月滋潤空氣的細雨,濕氣濛濛,瞬間包圍了我的心,揮之不去。其實,我一直、不,應該是從未用“美麗、可愛”這兩個蒼白無力的詞語來形容周怡的笑臉,隻是大腦一片混亂,心開始尖銳的疼痛。
4
我喜歡多愁善感,盡管我不願承認。
但許多時候,我嬌柔做作的話語出賣了我。
所以,我討厭自己。
5
二零一二年夏天,我從鄭州北環徐寨村搬家到文化北路的張家村,和俊輝鄰居。從此,開始了我另一段生活。
我喜歡鄭州,毋庸置疑!這裏記載了我支離破碎的青春,也承載了我脆弱不堪的希望。它讓我瘋狂,瘋狂的不能自已,讓我改變,改變的麵目全非。
二零一二年的那個夏天,我時常夢見我的未來,它金光閃閃的懸掛在我頭頂的藍天,觸手可及、毫不費力。仿佛在一覺醒來的明天,它就能出現在我現實的生活中,從此,我將無憂無慮,幸福開心的度過生活中的每一天。
事過多年的今天,我再次想起這些,嘴角滲出一絲微笑,鹹鹹的。
幸福!多麼溫暖遙遠的字眼。它在我的生活中出現過嗎?我不禁自問,或許吧!隻是或許!
其實,我不喜歡煽情,不管以何種方式。我覺得那是一種令人作嘔的行為,可現在的我似乎就在令人作嘔,這令我不安!是我變了?似乎變得不再真誠、有些虛偽了?還是社會變了,變得讓人憎惡、無法理解了?
總之,不管怎麼說,我都不再像以前一樣的快樂了。
這點毋庸置疑。
6
那天晚上的結果是我們誰也沒有走。一幫人吵吵鬧鬧地去了廟裏的“傳奇”唱歌去了。又叫了很多酒,亂喝一氣,搶著話筒唱歌,獨唱的,合唱的,往往一首歌沒有完全唱完,歌被人切掉,麥直接被人從手中搶走。
在觥籌交錯中我們都更加沉醉,燈光變得虛無縹緲,音樂隨著KTV的畫麵此起彼伏,他們幾個在閃爍的燈光中興高采烈地高聲唱著不成調的歌,隨著噪雜的音樂扭動著各種各樣的舞蹈,在喧囂的歌聲中,我又想起了周怡的笑臉,眼淚不覺悄然滑落。
7
我總覺得愛情在我們的生活中占著太重要的地位。有人為愛情生,有人為愛情死;有人為愛情開懷大笑,有人為愛情痛哭流涕;有人為愛情憤怒不已,有人為愛情喪失理智;有人為愛情……
有一天,我突然不相信愛情了。
那是什麼時候呢?好像是一個秋天,天空湛藍,陽光溫暖,漫天的法國梧桐樹葉隨著秋風飄落,周怡穿著紫色的長裙悄然離去,頭也不回,麵無表情的臉變得無比陌生,仿佛我們不曾相識,這個畫麵一直定格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8
我叫邵波,1985年生,典型的80後,喜歡文藝,內心孤獨而驕傲。
其實,我很傻,之前的相信愛情就是一個最好不過的證明,還有什麼事兒能比這更傻嗎?
9
二零零六的秋天,我遇見了周怡。從此開始了我們長達六年的戀愛。
我清晰的記得那一天,二零零六年的九月十八號。
我,劉晉,張偉,我們三個剛從足球場踢完球回來。一路上說說笑笑地走過女生宿舍,張偉還在為剛才我下底傳中的那個頭球應該傳給他而不應該踢給雙眼盯著場邊美女的劉晉喋喋不休。我和劉晉邊聽邊“嗯嗯”兩聲,表示是我們的失誤,敷衍著張偉。就在經過女生宿舍門口的一瞬間,周怡出現在我的生命裏,一切都那麼自然而然地發生了,悄無聲息。齊整的長發,一身淡紫色的連衣裙,在夕陽餘暉的照耀下,一步一步向我們走來!在那一瞬間,我突然驚呆了!喧囂的校園一下子變得異常寧靜,我完全沒有聽到身邊的張偉在說些什麼,怔怔地站在了女生宿舍門口,一動不動地盯著從遠處緩緩走來的周怡。
該怎麼形容當時的感覺呢?所有的詞語似乎都失去了色彩,我隻知道我像一個傻瓜一樣足足看了她一分多鍾,看著她靜靜地從宿舍大門裏走出來,靜靜地走過我的麵前,衝著我回眸一笑,漸漸走遠!
那一刻,我竟然傻傻地、毫無意識地對她揮了揮手。
直到劉晉和張偉“哈哈”的笑聲把我從恍惚中驚醒,我才臉紅不已。
“笑什麼笑?這事兒誰要傳出去,我跟他沒完?”我快步追上站在不遠處狂笑的張偉和劉晉。
劉晉笑彎了腰,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沒想到你小子這麼花癡啊!這叫什麼事兒!笑死我了!”
“這事兒必須讓全校人知道,太浪漫了!這才是真實偉大的愛情!比那些電影嬌柔做作的橋段真實多了。哈哈!”張偉一邊擦汗一邊狂笑不止。
“我說,你們倆有完沒完?周圍還有很多人呢!”我的臉微微一紅。
“有人怎麼了?關他們什麼鳥事,誰要敢笑,我他媽廢了他!”張偉大聲說。
“這哪兒跟哪兒啊?怎麼就扯上廢人了。哈哈!”劉晉依然沒能止住大笑。
“快回宿舍吧!晚上不是要和他們一起吃飯嗎?”我不管在身後揶揄我的張偉和劉晉,紅著臉低頭向宿舍走去。
“哎!邵波,你不在這等美女回巢了?機會難得啊?你得堅持!堅持!”劉晉在我背後大喊大叫。
10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周怡,後來我才知道,那次的見麵給我的生命帶來了預估不到的影響,深入骨髓!直到今天,我依然喜歡紫色。
那天晚上,我們幾個如約去陳寨街邊的夜市吃飯。晚風在煙霧繚繞的空氣裏充滿各種燒烤和涼菜的味道,刺鼻難聞。我們一人一個小馬紮,圍著一張小方桌興致勃勃地吃著花生毛豆,喝著啤酒。
錢是樂隊為一個台球室開業演出得到的報酬。活是馬濤聯係的。具體關係有點兒複雜,至今我也沒弄懂。好像是馬濤一個高中同學的朋友的朋友的老板,在北環路和花園路那邊開了一個挺大的台球俱樂部,輾轉幾個人後知道我們在搞一個樂隊,於是開業那天請我們過去演出。
那天下午,我們幾個頂著頭頂大大的太陽,一人戴著一個墨鏡,在台球室門口臨時搭建的簡陋舞台上從下午五點多斷斷續續地唱到晚上十點,聲嘶力竭,像是虛脫一般,才算齊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