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鎮國公(1 / 2)

畢竟人已經到了府中,白蘇隻得稍稍收拾一番,大體看起來也不算太失禮,而顧連州則更為隨意,隻披了一件寬袍。

“現在天還冷著呢!”白蘇非給他又披了一件大氅,才隨任由他握著手往前院去。

廊上燈籠點亮,正廳中已經燃了幾隻火盆,白蘇雖顧連州剛剛至門口,便看見了屋內一個高大健碩的身影背門而立,一襲玄色鎧甲將那本就挺拔如鬆的身姿襯得更加偉岸。

政陽王聽見聲音,轉過身來,方欲張口說話,卻看見顧連州身側跟著一個女子,他原聽著聲音已經辨出是兩人,且是一男一女,卻不曾想,這女子並非侍婢。

政陽王目光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聲音有些發沉,“這就是你的寵姬?”

他一邊問話,一邊禁不住細細打量起白蘇,乍一看並不覺得這婦人相貌出眾,但是一旦注意到她之後,便覺得她身上有一種令人難以忽視的氣度,淡然閑適,不妖不嬈,與他想象中的模樣恰好相反。

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他兒子乃是雍國聖人,品味眼光自然不是他這種隻知戰場殺敵的俗人可比。

“婢妾拜見王爺。”白蘇斂衽行了個大禮,在顧連州麵前可以放肆些,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容忍她的。

顧連州也不等顧汾應聲,便問道,“父親入夜前來,所為何事?”

他伸手請顧汾在主位坐下,自己則領著白蘇在側幾前坐下來,一舉一動都合乎禮節,卻帶著一種冷漠的距離感,仿佛他喚的那一聲“父親”和其他稱呼沒有任何區別。

顧汾也有些尷尬,前幾天剛剛和顧連州刀劍相向,這又親自尋上門來,若是對方是別人,他自然是一萬個不願意,可顧汾想,父子哪有隔夜仇,便也就撇下一張老臉,過來尋問他這足智多謀的兒子意見,“陛下封我為鎮國公之事,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嗯。”顧連州淡淡的應了一聲,握著白蘇的手,卻一直是緊緊的。

白蘇不禁偷偷看了政陽王一眼,是一個標準的中年美大叔,渾身散發著一種剛硬的氣息,尤其是那對墨玉眼,掩不住那如烈火一般的殺伐之氣,很難想象,這樣一個錚錚鐵骨的男人,居然會對自己兒子的冷淡處之泰然,甚至看那模樣,還甘之如飴。

這政陽王簡直就是深沉般的顧風雅嘛!這樣一個大男子主義過盛的人,恐怕根本不曾察覺顧連州對他的怨恨吧。

“陛下一向限製我手中兵權,今次忽然如此,為父心中覺得有些不安,族中長老都建議詢問你的意見。”政陽王當真直接說出了來意,全然沒有寒暄的意思。

白蘇能看得出,他估計是覺得跟自家兒子沒必要客氣,可是這在一般人看來,明顯屬於不夠關心。

“卸磨殺驢的事兒雍帝最喜歡幹了,父親不是深有體會?總之,他許諾的事情一定會做到,但也會千方百計的收回去,顧氏一族滅不了,但也別想撈到好處。”顧連州也不繞圈子,句句直指要害。

總而言之,就是白做工。

“為父明白了。”政陽王道。

說完這句話,父子兩人都尷尬了,一個不說要走,一個又不說要留,連白蘇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而政陽王雖然曆經沙場多年,但淡定指數明顯不及其子,隻一會兒便已經輕聲幹咳了幾次。

白蘇終於忍不住打破僵局,並且改口叫他新的封號,“看國公行色匆匆,必然是還未曾用晚膳,婢妾去吩咐準備些酒菜,國公與夫主用上一些,再談正事吧。”

她方才話一出口,顧連州捏著她的手陡然一緊,那力道直是要將骨頭都捏碎了,明顯是警告,然而白蘇卻一直麵不改色,笑意盈盈的同政陽王說話。

政陽王不由得高看了白蘇幾眼,她此時出聲說話雖有些不合禮數,卻很合人心意,並且一眼能夠看出他行色匆匆,亦能細心的看出他其實還想再同兒子說會話,果然是與尋常婦人不同。

“你吩咐下去就行。”顧連州道。

白蘇感覺顧連州抓著她的手依依不舍,心知他是怕父子單獨兩人,會更加尷尬,遂悄悄反握了一下,以示安心。

顧連州平時拒人於千裏之外,又對一切事情盡在掌握的模樣,白蘇也沒想到他還有示弱的時候,而且是對著她,心情不禁很好,便也就順著他的意思,隻是出去吩咐一聲,又返回來。

白蘇也是不太擅長和別人搭話,在人際關係方麵,和顧連州是一個類型,隻不過比他柔和一些,即便沒有話題,也不至於令人覺得有壓力。

屋內有現成的煮茶用具,白蘇便命十三拿來一包白芽奇蘭,坐到爐子邊,開始煮茶。她一邊煮茶一邊尋思著,該起個什麼話頭,把這氣氛稍微緩緩。